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四十一章 【江南首富】
[更新时间] 08-08 19:19:07 [字数] 2210
薛破夜这才松了一口气,恐怕这样一折腾,揽月轩的名气可就更大了。
回到后院,月竹等人正在担心,薛破夜微微一解释,只说是一场误会,大家虽然心里还是疑虑,但紧张的心情却是松了下去。
还有一大群才子大少要伺候,而且人数只怕越来越多,再不耽搁,大家各司其职,又忙活起来。
小灵仙脸色兀自有些发白,凑近薛破夜,紧张问道:“大坏人,他……他们走了?”
薛破夜知道她在担心自己身份暴露,凑近低声道:“走了,没事,他们不知道你身份!”
“那……那他们为什么说揽月轩藏了青莲照的人?”小灵仙眨着大眼睛,还是很紧张:“是不是说我啊?”
薛破夜点了点她洁白的额头,微笑道:“是啊,就是说你,正在四处找你,要抓你回去呢!”
小灵仙“啊”地叫了一声,急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见大家正在忙碌,无人注意,这才低声道:“那……那可怎么办?不行,我要走了,他们……他们抓了我,义父会担心的!”
薛破夜摸着鼻子,低声问道:“义父?是谁?”
小灵仙只是紧张,脑子却清醒的很,薛破夜一问,忙道:“没谁,我瞎说的……!”
薛破夜看着她秀美而紧张的脸庞,暗想:“这小妮子脑子里究竟有多少秘密?这义父又是何许人也?”见她紧张的很,这才微笑道:“别慌别慌,不是找你的,是他们胡扯,想骗些好处去,现在没有事情了。”
小灵仙撅起小巧的嘴,气道:“你这大坏人,一会说是找我,一会说不是,你……你尽骗人,尽在吓我……!”鼻子一酸,似乎要哭出来。
薛破夜忙哄道:“小灵仙别哭,我是坏人,我是坏人,你打我两下解解气,以后我不吓你就是,来来来,打我几下解解气……!”
小灵仙恶狠狠地道:“现在不打,等我找到大棍子,再狠狠教训你。”
薛破夜故作惊骇之色道:“这么狠,那可不成,我得躲起来了,免得被你打成大猪头!”做着鬼脸,小灵仙一时被逗得笑起来。
薛破夜知道事情多得很,当下来到前厅,只见胡三和一群招来的人正穿着小二的衣衫,四处斟茶倒水,忙得不亦说乎。
糕点师和果品师的糕点果品业一一呈上,这是揽月轩的基础,自然要好好宣扬,薛破夜穿梭在各桌之间,悉心解释,众才子大少品尝之间,连连称赞,薛破夜也很是欣慰,毕竟这是揽月轩招揽客源在基础的硬件,得到赞赏,那对酒楼日后的生意是有大大的好处。
因为牟直瞻一闹,先是气势凛凛地声言这里有逆寇要搜查,尔后又被两道命令弄得灰头土脸狼狈而去,众人都是暗暗猜测薛破夜的背景,说话之间,客气不少。
人越来越多,外面已经坐满,一楼正厅也坐满了人。
因为要发表讲话,萧素贞的座位自然不好安排在二楼雅间,薛破夜便将她安置在一楼正厅中间地方,围在四旁的都是贴有名签的座椅,都是那些才子大少花了银子定下,此时坐在这些位置的人都很是兴奋。
人声鼎沸,熙熙囔囔,来者竟然用上千之众,楼内已是人满为患,外面的座位也挤满了人,无座之人只能聚集在酒楼四周。
一些聪明伶俐的商贩掌握了这次商机,拉车带摊聚集在揽月轩四周,吆喝叫卖,到正午时分,竟然形成一片商场,各类摊位应有尽有,上至珍珠宝石玛瑙翡翠,下至鸟虫走狗,另有说书的,算命卜卦的,卖艺的,耍猴的,不一而足,热闹非凡。
薛破夜实在没有想到一次聚会竟然形成这样繁华的场面,心里暗暗感激老谭将场子摆在这里,如此一来,揽月轩不想出名也不行了。
萧素贞一直没到,才子们互相之间比诗斗词,大少们逛逛四周的摊位,一起等待。
薛破夜看到老宋在忙前忙后,忽然叫了过来,低声问道:“老宋,你知道卢家吗?”
“卢家?”老宋立刻露出崇敬之色:“掌柜的,那可是咱们杭州第一富户!”
薛破夜点了点头,问道:“你可知道他们家是以什么生意为主?”
老宋想了一下,为难道:“掌柜的,卢家和扬州方家是姻亲,方家可是整个江南首屈一指的富户,有人说江南财皆出方,就是说江南的商道几乎被方家控制大半。卢家和方家是姻亲,有方家撑着,卢家也就成了杭州首富。方家经营的生意极多,除了茶,盐,丝,绢,还有古董行,珠宝行,酒楼,钱庄,当铺,赌坊,戏院,据说他们家还有一支小船队,在海上捕鱼,收益极为可观。江南饭庄酒楼海物,十有八九是方家船队捕来。”
薛破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龇牙道:“奶奶的,这么嚣张。”自己一间小酒楼与之相比,真如大象蚂蚁之别,相去甚远。
“那么卢家主要经营什么?”薛破夜问道。
“卢家在杭州是首富,杭州城里十家铺子大概有六家归属他们家名下。”老宋显然对这很是了解,悉心解释:“卢家只比方家少了船队,规模小一些而已,那各项生意都在经营。”
薛破夜摇了摇头:“卢家这样做,其它商家怎么办?”
“其他商家?”老宋叹了口气:“掌柜的,卢家势力这样大,别人也只能捡些卢家不做的生意去做,或者干脆成为卢家的下户。举个例子,杭州最有名的酒楼便是卢家的汇源阁,在杭州共有五处,而五处全部是最好的地段,这五处汇源阁就将大部分客人揽了去,每日收益很是惊人,只怕一日的收益便可将咱们的揽月轩盘过去。只是这地方太偏,他们看不上而已。”
薛破夜摸着鼻子冷笑道:“盘我的楼?嘿嘿,咱这楼子现在价值万金,谁也盘不过去。倒是那五处汇源阁,咱们可得一间一间吃下来。”
老宋张了张嘴,半日才惊骇道:“掌……掌柜的,你……你要盘汇源……汇源阁……?”不可置信。
薛破夜悠然道:“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了,如今咱们要好好利用揽月轩,挣大把大把的银子!”
老宋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懒散的家伙,心里直跳,这掌柜的也太*了吧,竟然打起杭州首富的主意,还信誓旦旦地要将别人的汇源阁慢慢吃掉,是不是脑子发烧了。
就在此时,听到外面传来欢呼声,声浪阵阵,薛破夜心里马上知道,萧素贞来了。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四十二章 【功名上书】
[更新时间] 08-09 02:57:48 [字数] 2805
从揽月轩远处就传来阵阵欢呼声,薛破夜走到二楼阳台,向远处望去,只见拥挤的人群已经闪开一条道路,在十多名兵士的护卫下,一顶二人小轿缓缓向揽月轩行来,张虎迈着大步,在前领路。
“萧才女,我爱你!”人群中,忽然爆出惊人的语言。
人群先是一静,但瞬间跟风,声浪如潮。
“萧才女,我想你想得好辛苦!”忒俗。
“萧才女,我愿为你化作尘埃,沾染在你的衣衫上,随你走遍天涯海角!”这个有些创意。
“萧才女,你是水儿我是鱼儿,没有你我无法生存!”这个太假。
“萧才女,每夜面对月光,我愁肠寸断,只愿你出现在我身边,共赏月色!”似乎有些暧昧了。
人声鼎沸,一名大少情绪相当激动,猛然高声喊道:“萧才女,陪本少爷睡一晚,要多少银子?”
场中一时被这石破天惊的叫声惊住。
那大少醒悟过来,紧张地看着四周,不知谁叫了一声:“萧才女是我等心中圣女,此人竟敢侮辱,打!”几人冲上前去,将那大少按到在地,殴打起来,旁边众人义愤填膺,出拳动腿,纷拥而上。
轿子在人群中直直来到揽月轩前,才子大少们目光似狼,贪婪地盯在轿子上。
薛破夜已经迎了出来,走到轿子侧窗边,低声道:“世妹光临,真是蓬荜生辉。”
那侧窗的帘子打开一个小缝,露出萧素贞秀美的半边脸,盈盈笑道:“一切劳烦世兄了,小妹感激不尽!”缓缓放下帘子,旁边含香上前掀开轿帘,萧素贞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走出,婀娜多姿,袅袅款款。
……
……
二楼雅间内,薛破夜和萧素贞相对而坐,外面是才子们“萧才女萧才女”不停地叫声。
“看来世妹的吸引力真是不同凡响啊,得到这么多才子大少的追捧,堪比玛丽莲梦露和妮可基德曼!”薛破夜由衷赞叹。
萧素贞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庞立刻严肃起来,正色道:“外面那些人说胡话,世兄也和他们一般庸俗,以这些胡话来调侃小妹么?”
薛破夜知她庄重典雅,在萧莫庭的熏陶下,不单才情出众,而且知书达理,礼法观念极重,自己一时失言,定是让她心生反感,淡淡一笑:“愚兄一时失言,世妹别怪。”
萧素贞沉默片刻,忽然问:“玛丽莲梦露和妮可基德曼是谁?这名字拗口的很,是人名吗?”
薛破夜一愣,方才一时失口,将心目中的两位女神吐出,想不到萧素贞记忆力惊人,这样拗口的两个名字竟然也记下了,摸着鼻子笑道:“两个绝世美人而已。对了,世妹,你那千字言看起来并不大,这熙熙囔囔上千人,个个签名,只怕是地方不够啊!”
萧素贞抬起头,美目在薛破夜身上打量了一番,似乎很疑惑,半日才道:“世兄是在说笑吗?”
薛破夜一愣,不明所指。
萧素贞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道:“世兄能吟出美妙绝伦的词句,为何连读书人都知道的功名上书都不明白!”
“功名上书?”薛破夜一脸疑惑,这词真是新鲜。
萧素贞看着薛破夜的表情,似乎不是作伪,很是奇怪,问道:“世兄如今可有功名在身?”
薛破夜沉默片刻,忽然明白,古代的功名一说就是后世的学历,似乎是什么秀才状元的一类东西,自己倒还真不十分清楚,呵呵笑道:“愚兄一介商户,开家酒楼,身份卑微的很,可没功名在身。”
萧素贞不信道:“真的?你……你没功名?”
薛破夜见她一张秀美绝伦的脸上一副惊骇之色,似乎难以置信,看她表情,薛破夜心里很不痛快,奶奶的,功名当真那样重要,这小妮子似乎将功名看的极重,咳嗽两声,不屑地道:“开一家酒楼,闲时吟吟诗,喝喝酒,功名利禄皆是身外之物,愚兄从来没想过。”
萧素贞小手放在嘴边,看了看薛破夜,轻声道:“你像极了家父。家父也是不为功名利禄所动,他虽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从不考取功名,终其一生,依然是白衣!”
薛破夜很是汗颜,将自己和大楚大文豪辰隐先生相提并论,小妮子倒是看得起自己。
薛破夜摸着鼻子微笑道:“世妹过奖了,辰隐先生乃是我大楚第一文豪,区区小子,怎敢与他相提并论!”
萧素贞摇头道:“世兄过谦了,那日你随兴做的两首词,家父只怕一年也做不出来。”
薛破夜呵呵一笑,并不说话。
这是房门忽然响起敲门声,薛破夜打开一看,只见月竹端了两杯茶水过来,放在桌上,微笑道:“萧……萧姑娘,请用茶!”
萧素贞看着月竹,站起款身道:“有劳了!”
月竹出去后,薛破夜关上房门,萧素贞已经问道:“这是世兄的丫鬟?”
薛破夜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是我妹子?”
“原来世兄还有一个妹妹!”
“呵呵,是我义妹!”薛破夜回来坐下:“平日衣食住行可都劳她伺候着。”
萧素贞眼里立刻划过一丝黯然,一闪而过,迅即正色道:“世兄两耳不闻天下事,莫非我大楚的科举求功名也不知道?”
“愚兄只看书,不考试,对于科举中的种种规则毫不清楚,还望世妹指教!”薛破夜悠然道,心里暗想:“原来这大楚就是科举制,以前倒是经常听说,可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真不清楚!”
萧素贞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下面如海的人潮,轻声道:“世兄看这下面才子无数,但是真正有功名的也不过百人而已。”
薛破夜也走到窗边,站在萧素贞身边,一阵幽香钻进鼻中,惬意舒服。
萧素贞简要地将大楚的科举制阐述了一遍,薛破夜听在耳中,想不到却有那么多讲究。
科举是中国古代读书人所参加的人才选拔考试。它是历代封建王朝通过考试选拔官吏的一种制度。由于采用分科取士的办法,所以叫做科举。
大楚的考试制度分为四个级别。
初级就是俗称童试的小考,由各省学政主持,学政又称提督学院,所以这级考试称为院试。院试录取者称为生员,也就是秀才,各生员录取后,分往府州县学习。
尔后是每三年一次的乡试,乡试过关者即为举人,又名孝廉。乡试第一名称为解元,乡试中举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故又称桂榜。放榜后,由巡抚主持鹿鸣宴。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
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于乡试的第二年即逢辰、戍、未年举行。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考中的称贡士,俗称出贡,别称明经,第一名称会元。
最高等的就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殿试在会师后当年举行,只考时务策一道。殿试毕,次日读卷,又次日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鼎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二、三甲第一名皆称传胪。一、二、三甲通称进士。进士榜称甲榜,或称甲科。进士榜用黄纸书写,故叫黄甲,也称金榜,中进士称金榜题名。
乡试第一名叫解元,会试第一名叫会元,加上殿试一甲第一名的状元,合称三元。连中三元,是科举场中的佳话。
殿试之后,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其余进士经过考试合格者,叫翰林院庶吉士。三年后考试合格者,分别授予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其余分发各部任主事等职,或以知县优先委用,称为散馆。庶吉士出身的人升迁很快,俗话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庶吉士出自翰林,也是内阁选拔的基础。
上书朝廷必须有功名在身,至少也是生员才可,平民布衣却是不可,不过若是上书伸冤,冤者家属却是能题名上去。
薛破夜听得头晕眼花,想不到大楚科举竟然有这样的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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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四十三章 【发难】
[更新时间] 08-09 19:55:21 [字数] 2477
萧素贞见薛破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嫣然一笑:“小妹卖弄了,世兄别介意!”
薛破夜叹道:“可惜世妹是女儿身,若是男儿,这连中三元的美事自然是手到擒来。”
“连中三元也不过求官为禄而已,小妹若是男儿身,也有可能似师兄这般洒脱,不求功名利禄,但求闲云野鹤。”萧素贞粉脸微红,轻声道:“世兄才华胜我十倍,若是考取功名想必是轻而易举!”
薛破夜淡然一笑,悠然道:“小诗小词愚兄倒也应对的上,可是方才世妹说过,这皇帝老儿的殿试要应对时政策,愚兄那是万万过不去的!”
萧素贞还要再说什么,薛破夜已经含笑道:“这门前屋后已满是人潮,世妹若是再不下去说几句,只怕这揽月轩要被他们推踏了!”
萧素贞掩齿一笑,低声道:“那改日再向世兄请教!”
楼下已经坐满了人,大堂之内,专门空出一张桌子,张虎神威凛凛,正站在桌边。
见到萧素贞下来,又是欢声雷动。
看着这番景象,薛破夜心中暗叹:“有才气的美人总是受欢迎的。这些*只怕今晚回去,个个都会梦淫。“
张虎高声道:“诸位,请静一静,萧姑娘有话要说,请大家静一静!”他声音雄浑,沉猛有力,竟在千人的熙攘中传了开去。
听到萧素贞有话要说,众才子大少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片刻间,竟然平静无比。
“各位兄长叔父,小女子今日宴请众位,诸位都看在家父的面上,应约而至,小女子感激不尽,在此谢过!”说完,萧素贞盈盈一礼。
众才子大少都颇有些汗颜,虽说里面确有因为辰隐先生蒙冤而来的鸿儒老朽,但是大部分才子还是冲着萧素贞的美色而来。
坐在近处花银子买位置的才子大少贪婪地盯着萧素贞上下打量,那眼光似乎要将萧素贞连皮带骨吃下去。
萧素贞目光镇定,气质如兰,缓缓道:“诸位兄长叔父也都知道,家父遭受不白之冤,为人子女者,自当要讨回公道,洗刷家父清白。”
“不错,萧才女大仁大孝,实是女中豪杰!”立刻有人喊道,身后马上一片赞誉。
萧素贞淡淡一笑,待众人静下来,继续道:“如今家父身在冤狱,小女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真是惭愧难堪。”美目流动,声音放高:“今日小女子宴请诸位兄长叔父,就是为了求大家帮小女子讨回一个公道!”在众人的注视下,从衣袖取出千字言,“这是小女子写好的千字言,准备上书朝廷,只是小女子势单力薄,还望诸位叔伯兄弟联名上书,小女子在这里谢过了!”又是盈盈一礼。
她大气有理,温柔典雅,众人看在眼里,暗暗赞叹。
张虎接过了千字言,左右看了看,正好胡三在他身后,机灵地上前,两人一起缓缓打开了千字言。
附近众人忙凑上前去细看,后面以及外面的才子大少们却是焦急的很,纷纷叫道:“上面写了什么?上面写了什么?”
萧素贞见此情景,忙道:“哪位声音洪亮的兄长可以帮忙将千字言读一遍?”
立时有个身材魁梧的才子叫道:“小可愿意代劳!”
他身材高大魁梧,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孱弱书生大不相同,自称“小可”,颇有些不伦不类,倒是可以自称“大可”!
当下接过千字言,声音响亮的念了一遍,这位才子声音果然洪亮无比,一片寂静中,众人竟然听得极为真切。
意思大家也都听明白,虽说也将萧莫庭的冤情陈述了一番,但最主要的却是谴责王世贞的各种罪责。
千字言念完,一片寂然。
薛破夜在柜台处冷眼旁观,这种情景是他意料中事,虽说众人看着辰隐先生的面子以及萧素贞的美色纷拥而来,但是这千字言事关一名知府的起落,中间可是大有说道。
说白了,若是顺顺当当证明王世贞罪责属实,那众人自然是大大地有功,萧家也大大地见了大家的人情。可若是王世贞后台强硬,没有扳倒,到时来一个反噬,将联名上书的才子选几个着重查办,弄不好就会除去功名,终生不得录用,那可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才子们先前的欢声笑语此时被沉默所代替。
萧素贞让人将那千字言摆放在桌上,巡视众人,朗声道:“各位叔伯兄弟也都听到了,小女子撰写千字言,就是为家父洗刷清白。如今公理无存,是非不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以这千字言为寄托,上书朝廷,只望朝廷见了千字言,能派人彻查,还是非于天下!”
沉寂之中,后面有一老者站起来,颤颤巍巍。
薛破夜惊出一声冷汗,这老者年过半百,花白胡须,但一身读书人的打扮,却是个老年才子!
“孔秀才,这是孔秀才!”立刻有人叫道。
年过半百,竟然还是位秀才,这老家伙也够可以的。
那孔秀才向四周行了行礼,咳嗽两声,张嘴道:“古语有云,民不告官。我等读书人,十年寒窗,饱读圣贤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入朝为官,也好为大楚略尽绵薄之力。今日这上千之众,保不准就有不少日后为官入阁之众,各位细想一番,日后若是哪位身居官位,却无故为同根士子联名上书弹劾,那是何感受?”
人群立刻唏嘘起来。
萧素贞柳眉皱起,声音却依然恭敬地道:“这位叔伯,你这番话言下之意是小女子不该邀请诸位联名上书?”
孔秀才抚须道:“萧才女,老朽倒是想问,你这千字言口口声声说王大人勾结巨商,贪污纳垢,这罪名可有证据?”
萧素贞顿时语塞。
孔秀才嘿嘿一笑,继续道:“王大人平日为官大家也是看到的,算得上是为民做主的好官。你毫无证据,却指责王大人贪污纳垢,似有不妥吧。咱们若就此贸贸然签了名字,那岂不是贻笑大方,是非不分!”
薛破夜眯着眼,摸着鼻子看那老秀才,却是有些疑惑,这老家伙突然发难,究竟是真的为了义理,还是另有隐情?该不会是王世贞安插的棋子,在这关键时刻出马,搅黄了联名上书?
见萧素贞有些为难,张虎忽然高声道:“在下京都都察院铁三营五品护卫张虎在此有言,还请大家明鉴。王世贞王大人贵为杭州府尹,却不思报效朝廷为民做主,反而勾结巨商中饱私囊,这是我们都察院悉心查探出来的事实,而且铁证如山!如今证据已经送往京都都察院,转至刑部核实。”顿了顿,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又道:“大家知道辰隐先生为人正直,获悉王大人的龌龊行径,很是痛心。都察院得知王大人中饱私囊的消息也是辰隐先生通知的,正是因为辰隐先生给了我们都察院消息,都察院左都御史谭大人才会亲临杭州查看。王世贞王大人却恼怒于辰隐先生的正直,下令拘押,酿成如此冤案,在下句句属实,还请诸位明辨!”
话声刚落,人群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辰隐先生被拘,个中却是有此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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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力辩】
[更新时间] 08-10 09:28:07 [字数] 2688
“你是说辰隐先生下狱是因为密告了王大人?”待人群静下来,孔秀才立刻问道:“你们都察院来杭州,也是为了查办王大人?”
张虎点了点头,朗声道:“正是如此!”
孔秀才嘿嘿一笑,大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证据已经送去京都,我等没有亲见,那还不是由你说了是。这倒罢了,我倒是想问问既然说王大人勾结巨商,这巨商却是指谁?如今将矛头直指王大人,为何那巨商的身影却没见到。若是真要上书,既然将王大人点名道姓呈上,为何不将那奸诈巨商的真实身份一并写上?”
张虎见这老秀才咄咄逼人,很有些不快,淡然道:“诸位放心,这巨商枉顾法纪,工部自然会派人调查,总是逃脱不了的。”
孔秀才抚须而笑,似乎很轻松:“说到底,这千字言上的一些罪名还是不尽不实。老朽虽有上书功名,这名字却是万万不敢前写上去的,若是最后查实王大人的罪名俱不属实,那朝廷追查下来,只怕我等消员除名,数十年苦读一朝尽去了!嘿嘿,不敢签……不敢签……!”他连连摆手,老脸带着诡异的微笑。
这话其实就是给所有功名在身的才子提个醒,若是糊里糊涂签上名字,只怕前途便要毁在这里。
场中一时寂静无比。
萧素贞绝美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缓缓道:“无论如何,家父蒙冤总是事实,诸位难道就不能仗义出手吗?杭州千百才子,就无一人怜悯小女子?”
众才子大少很有些为难,看着楚楚可怜的萧素贞,不少人都想冲上去将名字写了手印按了,但一想到日后的前程有可能就毁在这上面,却是颇为犹豫。
猛听掌声响起,一个清爽的声音悠然道:“讲得好,讲得好!”却不知是说谁讲得好,众人看那说话人,却是揽月轩的掌柜。
薛破夜拍着手慢慢走上前来,高声道:“诸位,诸位,这孔老秀才说的是真好,真有道理,连我一个小掌柜都是钦佩万分啊!”
萧素贞和张虎都是一愣,迅即皱起眉头,这薛破夜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怎么为外人叫起好来。
场内场外才子大少也是稀奇的很,都很是不满,咱们有学问有地位的斯文人在商讨大事,你一个卑微的小商人蹦出来干屁啊。
那孔秀才见薛破夜出来声援,倒有些高兴,笑道:“这位掌柜的似乎对老朽的话大表赞同啊!”
薛破夜连连点头,道:“当然赞同,当然赞同。”摸着鼻子,缓缓问道:“不过孔老秀才,我倒是有些疑惑未解,不知可否指教?”
孔秀才不知道薛破夜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谨慎起来,抚恤颔首道:“请讲!”
薛破夜走到萧素贞旁边,看了看桌上的千字言,悠然道:“诸位饱读诗书,自然知道礼义廉耻。孔老秀才,你既然不相信王知府勾结居上中饱私囊,却不知是否相信辰隐先生勾结青莲照?”
孔秀才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出这句话,但是四周才子大少已经纷纷叫嚷:“不相信,不相信。辰隐先生乃我大楚文豪,明事理知是非,威望尊贵,岂能与青莲照的逆寇勾结,万万不信。”
孔秀才收起笑容,有些尴尬,摇头道:“不信,辰隐先生必然是清白的。”他自然不敢说不信,那可是犯了众怒。
“哦!”薛破夜悠闲地在桌边坐下,一副惬意的样子,又问:“也就是说,孔老秀才是认定了辰隐先生无罪,是也不是?”
孔秀才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薛破夜呵呵笑道:“如今你是信任王大人清白,也信辰隐先生无罪。”目光扫视众人一番,道:“那日萧才女在杭州府衙门前替父伸冤你可在场?”
萧素贞和张虎不明所以地看着薛破夜,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孔秀才点头道:“当日老朽确实在场。”
“那好!”薛破夜立刻道:“当日王大人可是将辰隐先生的罪名公布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孔老秀才可还记得?”
孔秀才见薛破夜神色平静,那双如星辰一般的眼睛一闪一闪,充满了诡异与陷阱,浑身很不自在,回道:“记得。”
薛破夜嘿嘿一笑,高声道:“记得就好。”起身向四周抱了抱拳,朗声道:“诸位只怕也都记得,当日王大人的得力助手牟巡检可是红口白牙说了,辰隐先生勾结青莲照,为他们撰写檄文章程,王大人也是没有否认,那种情况,既然不否认,自然是落实了辰隐先生的罪名。”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薛破夜,等他说下去。
薛破夜咳嗽两声,看着孔秀才,声音逼人:“孔老秀才方才说过,深信王大人和辰隐先生的清白。但是如今是王大人落实辰隐先生勾结青莲照的罪名,无论如何,两人总有一人不清白了,要么是辰隐先生确实有罪,王大人言之确凿,公正廉明;要么就是辰隐先生一身清白,而王大人却编造了罪名诬陷他!”双目寒光闪过,盯着孔秀才的双眼,冷冷地道:“却不知道孔老秀才是觉得王大人清白,还是辰隐先生清白?”
孔秀才额头立刻冒出冷汗,想不到一个小商人却也如此牙尖嘴利,将自己逼得尴尬无比,张嘴“啊,啊”几声,却没有说出话来。
才子大少们心中微一思索,大半都觉得辰隐先生清白,而王世贞编造罪名诬陷好人。
薛破夜几句话,立刻让形式发生转变,萧素贞感激地看着薛破夜,而张虎含笑点头,露出赞赏之色。
薛破夜淡淡一笑,缓缓道:“若是以我之见,我倒是宁可相信辰隐先生是清白的。大家细想一下,如果王大人当真清正廉明,那为何都察院左都御史不辞辛苦从京都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过来污蔑王大人勾结巨商中饱私囊?既然连谭大人都过来,中间事情自然很不简单,若是王大人一点猫腻也没有,只怕说给鬼听鬼也不信。”
他这一席话说的极有道理,才子大少都不由自主地点头。
孔秀才擦了擦汗,终于道:“即使王大人有罪,辰隐先生清白,那老朽也不敢在这千字言上面签字按印,官场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咱们可不能将前程押在这千字言上。”
薛破夜冷笑道:“枉你口口声声说自小读着圣贤书,圣贤书可不是教你昧着良心做事。读书人,不但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更要高举道德旗帜,维护世间公理,若是读书人都不在乎公道良心,那谁还会在乎?如今辰隐先生蒙冤受屈,乃是读书人的巨大耻辱,你不单不以为耻,反而在乎自己的前程,不敢伸张正义,我鄙视你,彻底地鄙视你。再说,你都半只脚进棺材的人,还只是个秀才,哪里还有什么前程!”
孔秀才被骂的直翻白眼,捂住胸口,瘫倒下去。
萧素贞又是惊喜又是感激,低声轻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亏他……亏他有此抱负!”她声音极小自言自语,细弱蚊蚁,却是无人听见。
薛破夜高举双手,大声道:“如今是辰隐先生蒙冤。诸位试想,若是各位自己无缘无故被人扣下罪名拘押起来,诸位是不是想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今日辰隐先生有冤,若是诸位独善其身不出来维护公理,那它日诸位自己蒙受冤屈,又有谁会出来?”咳嗽两声,高声道:“辰隐先生乃是咱们大楚国的大文豪,也是大楚读书人的脸面,如今脸面被撕,诸位难道不想找回来!”
这番话煽动性极强,而且以众人自身打比方,立刻得到拥护,就有人高叫:“找回尊严,找回尊严,维护公理!”呼声一片,叫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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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四十五章 【生意好了】
[更新时间] 08-10 19:21:29 [字数] 2604
薛破夜对这种场面很满意,回头向着萧素贞微微一笑,萧素贞含笑点头。
张虎伸出大拇指,低声道:“薛兄弟,哥哥佩服你!”
薛破夜一摸鼻子,轻松道:“小尅思!”
“小尅死?”萧素贞和张虎都很是疑惑。
薛破夜汗颜,摸着脑袋道:“就是小意思!”既然戏演到这个份上,自然还要添把火,伸手示意众人静下来,才高声道:“诸位斯文人的高尚道德情操和大义凛然的君子之风让在下佩服万分。读书人就是读书人,觉悟实在是高。诸位不妨想想,若是这份千字言句句属实,到时说不定论功行赏,千字言上有大名的斯文人只怕是前程无量啊!”
那些有功名的才子大少立刻心情舒畅,这掌柜的说话实在是让人喜欢。
薛破夜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小针,当着众人面刺破左手大拇指,溢出一丝鲜血,很干脆地按在千字言上,大义凛然地道:“在下不才,无功名在身,不敢签字按印,只有以血来支持萧才女的大孝之举!”
真是一个仁义的掌柜啊,很有希望成为我们斯文人的一员,才子们很是赞赏。
既然有人带头,心结解开,带有功名的才子大少再不犹豫,纷纷上前要签字按印,那些没有功名的声言要学习掌柜的创举,以血支持。
千字言上总不能都是血印,无奈之下,只得想出一个法子,重新找了一块大丝绢,要以血支持的就将血按在大丝绢上,到时连同千字言一同呈上,千字言除了萧素贞的签名手印外,就是薛破夜的血印,其后就归属带有功名的才子大少签字按印了,因为人多,所以张虎带着属下组织众人排起队来。
萧素贞自是连声道谢,眼圈湿润。
签字按印后,薛破夜便让萧品石和胡三领人端上酒菜,这真是一顿大宴,三层楼都坐满,外面三十多张桌子也坐满,屋子不够,剩下的只能席地而坐。
酒菜从昨晚便开始准备,上百桌的酒宴,规模当真宏大得很。
薛破夜在开宴前,宣布揽月轩同步开业,爆竹声声,更有老宋早就安排好的舞狮队,当真是热闹非凡。
酒席真憨,忽然有人提议让萧素贞展现才艺。
萧素贞今日得到众人的帮助,不好拒绝,拉过薛破夜,笑道:“诸位叔伯兄弟,小女子今日写一首词,我来执笔,但是这首词却是这位薛掌柜所作!”
众才子大少稀奇道:“这位掌柜还能做我们斯文人才能做出的诗词?”
萧素贞自然大家推崇一番,众人兀自不信,等到萧素贞执笔将那阙《水调歌头》写出,众人才惊叹不已,不过依然有不少人怀疑并非薛破夜所作。
萧素贞亲自题写的墨宝,薛破夜将它挂至大堂,以作招揽生意之用。
这一顿宴直至黄昏时分才散。
张虎和薛破夜依依惜别,才带人护送萧素贞回府,萧素贞临走时颇有不舍。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已经入夜。
……
……
半夜时分,揽月轩众人才聚在一起用餐。
“掌柜的,这次宴会,咱们总共花去三百七十四两六分银子!”老宋将剩余银子交来。
薛破夜微笑道:“辛苦了!”环视众人,起身行了一礼,真诚道:“诸位是随着我薛破夜打江山的,今日宴会圆满成功,那是诸位的功劳,薛某在此谢过!”
众人都含笑看着他,很是兴奋。
薛破夜将剩下的二十多两银子又重新交给老宋,道:“这银子你平均给大家分了,除了五个孩子,每人一份!”
小灵仙眨眼道:“我也有?”
一句话顿时将众人都逗乐起来。
薛破夜哈哈笑道:“有,你当然也有。如果你不要,可以免掉!”
“我要!”小灵仙嘻嘻笑着,吐吐舌头:“我都累死了,自然要的。”
薛破夜笑了笑,忽然正色道:“从明日起,酒楼所有开销收入都要报到月竹那里,银子的收入支出也由月竹掌管,月竹每日需作出一个表单,将开销收入明细划分,交我过目。”月竹有些羞涩,点头答应。
薛破夜又吩咐:“老宋负责酒楼的日常经营,他的话就是我的话,谁要是违背,立刻滚蛋。”老宋感激不已。
又说:“品石负责采买,酒楼缺什么少什么,和月竹说一声,支银子去买。胡三和你四个弟兄先且在酒楼跑堂,一定要循规蹈矩,若是再和从前一样游手好闲,立刻滚蛋!”众人急忙称是。
薛破夜又看向大厨老胡,笑道:“胡师傅,厨房的事情就由你照应了!”老胡自然是点头答应。
小灵仙奇道:“那我做什么?”
“你?”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道:“你负责吃菜睡觉!”
小灵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凶恶地道:“大家都有事做,你呢?”
“我?”薛破夜叹气道:“我是掌柜的,自然是管着你们了!”沉默片刻,又向老宋道:“嫂子若是有闲工夫,也可以帮衬着,和大春一样,每月照样发薪水……发工钱!”
老宋自然是感激不已。
薛破夜清了清嗓子,最后道:“诸位一起努力,还是那句话,薛某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酒楼生意越好,诸位的工钱自然也就越高,年终时候,我还要按照各位平日的表现发放奖金。谁要是平时做的好,年终有大红包!”
这番话自是让大家干劲十足。
饭后薛破夜找了个僻静地方练起劈空拳,几遍练下来,又纯熟不少,全身大汗淋漓,却无疲倦之感,反而更加精神。
回楼清洗一番,上床睡觉。
这一夜睡的极为舒畅,这千字言的签字宴会一过,揽月轩声明大震,日后的客源也就不用太愁了。
翌日一早,一辆马车行到揽月轩,下来一个妖媚风骚的女子,怀抱琵琶,杏目流盼。
薛破夜心里有数,这自然是飘香阁派来的姐儿,绿衫清裙,头戴银饰,眉宇间竟是风*色,当下在揽月轩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到了二楼。
薛破夜命人做了一个隔帘,姐儿就坐在隔帘后面。
薛破夜深知“鸟语花香尽在林深处”的含义,姐儿越是若隐若现,那些才子大少越是心痒难忍。
这姐儿名叫柏芝,是品香阁当红的姐儿,嗓音极好,又懂得媚惑勾人,所以被绿娘子派来做先锋。
薛破夜简单地和月竹等人介绍一番,理由自然是为了揽月轩的生意,月竹等女眷虽很是不满,但是以胡三为首的男丁却是心花怒放。
租来的桌椅有人过来收取运走,拆掉遮风帆,外面又是一片宽阔。
第一批客人没多久就过来,五六名才子摇着扇子过来,要了雅间,但看到隔帘中有美貌女子,便打开房门,听着小曲,饮酒谈笑。
“这姑娘的调儿倒是稀奇,和平常的调儿大不一样!”有名才子立刻发现柏芝的曲子有些新颖。
众人一经提醒,立刻来了兴趣。
薛破夜在旁看见,暗暗得意,看来酒楼与窑子的强强联手初见成效了。
也许真的是因为宣传单的宣传和千字言宴会的声名远播,揽月轩这一日的生意竟然奇好,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来者也都骑马坐轿,或是三两相携而来,都瞻仰萧素贞写下的《水调歌头》一番,尔后饮酒行令,热闹非凡,往日的冷清都烟消云散。
揽月轩众人都是眉开眼笑,老宋一直都没合上嘴,但更多的是惭愧和钦佩,这酒楼在自己手上时,已经枯败,实在料不到在薛破夜手上竟然绝处逢生,短短几日,竟然让揽月轩起死回生。
人和人比还是有差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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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失踪】
[更新时间] 08-11 06:53:58 [字数] 2603
人声鼎沸中,从门外匆匆走进一人,那人左右看了看,屋里有一人高声招呼道:“高兄,在此!”
那高兄急忙过来,在桌边坐下。
这桌加他共有六人,互相客套一番,一人问道:“高兄,看你来时,显得极为匆忙,为何如此?”
那高兄饮了一口酒,神色已经有些惊慌:“方才遇见一群官兵,正在四处找人,竟然拦下我问了好一番话。”
“哦!”众人有些吃惊:“找人?”
薛破夜刚好在旁,立刻留心起来。
高兄点头道:“我打听了一番,原来中间还大有故事。”
几人立刻来了兴趣。
“你道官府要找的是谁?”高兄卖关子问道。
“莫非是逆寇叛党?或是奸人贼犯?”立时有人猜测道。
“非也非也!”高兄莫测高深地道:“先前我也以为是逆寇贼党,可是后来一打听,却大出所料。”
几人齐声道:“是谁?”
“各位昨日可见到那苏州马军的年轻将军?”
“记得,似乎叫叶天翔,是个副巡检!”
“不错,失踪的便是他!”高兄低声道:“那些官兵要找的便是这叶副巡检。”
薛破夜在旁听见,眉头皱起。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高兄还需细细说来。”
高兄清了清嗓子,终于道:“我也是听人所说,这叶副巡检昨夜竟然去了清河坊,听曲逗乐,这倒无事,不想和牟巡检撞上,两人一言不合,竟然在清河坊斗起嘴来。”
“原来牟巡检也好这一口!”旁边立即有人笑道。
“那叶副巡检就是抓住这个,讥言牟巡检也是个道貌岸然之辈,被牟巡检听见,双方差点动起手来。”高兄又端起酒盅喝了一口,继续道:“当时被人劝住,牟巡检声言要叶副巡检好看,叶副巡检不屑一顾。谁知今日一早,苏州马军的人就上府衙要人,原来叶副巡检一夜没归,苏州马军的人找遍清河坊也没见到人,怀疑是牟巡检因为仇怨弄鬼,所以找到了府衙。”
“府衙没交人?”
“自然没有。那叶副巡检可是苏州知府的儿子,统领着苏州行营的马军,年轻气盛,得罪了牟巡检恐怕是真,不过牟巡检因私报怨倒不大可能。”高兄缓缓道:“这叶副巡检在杭州地面出了事请,王知府自然不敢怠慢,令人四处找寻,而且还发了告示,有找到叶副巡检者赏银百两。”
薛破夜心里一惊:“原来那叶天翔却是苏州知府的儿子,怪不得那样嚣张。只是为何无缘无故失踪?难道那牟巡检真的一时意气,将叶天翔弄掉了不成?”
楼上叫好连连,自然是柏芝的歌声起了作用。
这一日客人不断,白花花的银子涌进店中,那柏芝吟唱优美,也得了不少赏钱,更有人打听柏芝的来历,薛破夜自然是暗暗放风,让大家晓得这是飘香阁的姐儿。
虽说叶天翔突然失踪有些诡异,但是事情毕竟与自己没半毛钱关系,薛破夜只是好奇一番,也没放在心上。
官府果然派出官兵查找,明察暗访,甚至都有人来到揽月轩询问一番,依然是一无所获,整个杭州各处贴满了告示,找到叶天翔重重有赏,早上赏银还是一百两,当日傍晚已经涨到了五百两。
一日下来,薛破夜让月竹交上统计表,上面的数字让他惊讶不已,整整一日,竟然挣了近百两,对于地处偏僻的揽月轩来说,当真是极为惊人的收入。
开门大吉,揽月轩一片喜气。
次日又是客人满堂。
傍晚时分,竟然有人推了几车蔬菜过来,领头的正是樊老汉,樊家村听说揽月轩收买蔬菜,而且价格公道,都将蔬菜运来。
薛破夜让老宋安排收下,温言和众人相谈一番,给了个好价格,众人感激不尽,拍胸保证以后要种出好菜送到揽月轩。
薛破夜更是单独给几人备了一桌酒菜,重重笼络了一番,几个农人更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一切似乎很太平,寻找叶天翔的官兵第二天忽然全部收工,张贴的告示竟然派人撕下,这让所有人都不明所以,莫非叶天翔已经找到?
这日傍晚,薛破夜正在构思更大的营销策略,张虎忽然来到,请薛破夜去杭州府衙,只说老谭邀请相见。
薛破夜有些疑惑,但是左都御史邀请,自然不能不去,收拾一番,随着张虎上路。
张虎乘了一匹马来,两人共乘一起而行。
“张大哥,这两日可劳累?”行走路上,薛破夜微笑问道:“事务是不是很繁忙?”
张虎如今和薛破夜极为熟识,称兄道弟,也不隐瞒:“当真是焦头烂额,苏州来的那小子竟然突然失踪,谭大人极为震怒,下令搜查,我每日领着人手四处找寻,那小子就像消失一样,翻遍了杭州城也没见一丝踪迹。”
薛破夜“哦”了一声,笑道:“总不会迷上哪位姐儿,一起私奔了吧。”
张虎摇头道:“那小子*不羁,一夜竟然逛了好几家窑子,这女人在他心里只怕就是个玩物,要他放下荣华富贵私奔,那是万万不能。我听说这小子在苏州买了几处宅子,小小年纪,还未大婚就养了几房小。”
薛破夜摸着鼻子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叶副巡检如此荒唐,只怕他父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张虎忙道:“兄弟,这只是你我之间说说无妨,可不能乱说。这叶副巡检可是苏州府尹的公子,若是被人知道你这样说,只怕要生出祸端。”
薛破夜淡淡一笑,又道:“对了,张大哥,我听说今天下午好像撤下了告示,官府的人已不再搜找,莫非已经找到了叶副巡检?”
张虎摇头苦笑道:“找到个屁。杭州行营和苏州马军加上我们这些人找了两天,连一*都没找到,依我看,说不准就是被姓牟的给暗地里咔嚓了。”
薛破夜一惊道:“那牟巡检当真敢这样做?”
“听说两人在窑子里大闹了一场,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已经结下了大仇。武人的脾性我知道,有些事情解决不了,就暗地里来个痛快的。那牟巡检功夫了得,说不准就是他弄死了那小子!”张虎轻声道:“这杭州是他的地盘,弄死叶天翔可是轻而易举的!”
夜风吹过,掠起两人的发髻,长发飘起。
张虎轻叹一声,低声道:“若真是牟直瞻下的手,我倒真有些佩服他,快意恩仇,那倒算条汉子。”
薛破夜忽然问道:“张大哥,若是换作是你,你会杀他吗?”
张虎一愣,寻思片刻,摇头道:“即使要杀,时候不对,若是我,要延后时日再杀。当夜发生争执,当夜叶天翔就失踪,任谁都会怀疑到牟直瞻的头上。”
薛破夜点了点头,缓缓道:“不错,除非牟巡检真的发疯了,否则不会轻易动手。”又问:“既然没有找到,为何撤下告示,不再搜查?”
“这是御史大人的意思,我们只能奉命行事,中间有什么缘故却是不知!”张虎摇头,一抖马缰,催马快行。
到得杭州府衙已是天黑,两头石狮子在黑夜里如同幽灵一般守护在府衙门前,六名带刀护卫分站两侧。
张虎直接带着薛破夜到了东院那间小屋前,敲了敲门,谭老先生低沉的声音淡淡道:“进来!”
张虎示意薛破夜进去,薛破夜点了点头,推门而入,张虎从外将门拉上。
屋内点着灯,老谭正在右面的案几执笔书写,头也不抬道:“破夜吗?你先等一等。”继续埋头书写。
薛破夜也不拘束,在椅子上坐下,扯了一串葡萄在手,摘着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老谭在忙些什么?总不会在忙着害人吧?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四十七章 【拜师】
[更新时间] 08-11 17:43:36 [字数] 2458
灯火有些昏暗,灯芯跳动,薛破夜看着老谭,见他的身形竟然有些佝偻,很有些疲态,神色严峻,年纪一大把,却还如此艰辛。
那灯光将他的背影投在墙壁上,身影扭曲,颇有些诡异。
左右看了看,见到东边的一张案子上竟然摆放了棋盘,两只玉盏盛着棋子,心道:“原来他还喜欢下围棋?”
等到薛破夜将手里的一串葡萄吃完,老谭依然还在奋笔疾书。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这屋子内太憋闷,正想出去走走,才听老谭长吁了一口气,放下毛笔,抬头看着自己,微笑道:“破夜,你来了?”
薛破夜重新坐下,直接道:“老谭,这么晚了,你拉我过来有什么事啊?不会又有谁要办宴会吧?”
老谭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笑骂道:“你这兔崽子,和老师也如此说话,没大没小!”
薛破夜呵呵笑道:“你是冒牌老师,我是冒牌学生。我不懂天文不懂地理,连你们的《四书》《五经》我也是一窍不通,哪里能做你的学生。”
老谭奇道:“我们的《四书》《五经》?”
薛破夜知道说漏了嘴,辨道:“我是说你们文人的《四书》《五经》!”
老谭点了点头,走了过来,在正座坐下,抚须道:“这次宴会你办得很好,听说有位老秀才发难,差点让千字言无人联名,还是你巧舌如簧将他击败,这才顺利过关,老夫倒是要谢谢你啊!”
“我是瞧在我世妹萧姑娘的份上,不是为了你,你可别误会!”薛破夜嚼着葡萄悠然道,并不给老谭面子。
老谭抚须道:“你个兔崽子,在我面前如此说话的,也就只有你。”顿了顿,笑道:“你世妹世兄称呼的亲热,可别忘记只有做了我的学生才有资格称她为世妹!”
薛破夜不在乎道:“老谭,你这话可说差了。我如今已经和萧姑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不需称呼世妹世兄,我和她的友谊也将健康良性的发展下去。”
老谭嘿嘿笑道:“你个小兔崽子,你以为凭着两首词就能收下萧姑娘的心!”轻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薛破夜直冒冷汗,我地乖乖,这老小子真够厉害的,这《水调歌头》还真到了他这里,毫无疑问,自然是张虎告之的,张虎一介武人竟然能记下这首词,也算记忆力超强的人物了。
一词吟完,老谭竟然赞叹道:“这首词是极好的,当真是你所作?”
薛破夜心里突突,这老小子的文采是不消说的,鉴词赏诗不在话下,总不会看出什么了吧?不过老苏在这个大楚朝可是虚拟人物,根本不存在,那他的词作自然也不存在,硬着脖子镇定道:“你难道听过?这首词是我呕心沥血之作,你这样问,是在侮辱我!”
老谭点了点头,“我品词无数,倒是真未听过如此佳作。若真是你所作,你倒有些慧根,这两首佳词,只怕那些状元爷也做不出来的。”
薛破夜吃着葡萄道:“老谭可不能小看人,吟诗作对是靠感觉的,可不是靠读书多还是读书少。”
老谭点了点头,深表赞同:“你这话极有道理。有些人读了一辈子书,也没能写出几首佳句。”抚须叹息道:“多少人读书只为入仕为官而已,何曾想过作出佳句来。”端起旁边的茶杯,以盖边抚了抚茶面,尔后轻抿了一口。
静了一下,薛破夜问道:“你找我来不会是专门谢我吧?”
老谭笑了笑,放下茶杯,抚须道:“这几日我叫你学生,你称我老师,只是虚的而已,今日老夫招你来,便是要将这名讳落实。”
“名讳落实?”薛破夜皱眉道:“什么意思?”
老谭收起笑容,正色道:“老夫欲收你为学生,你可愿意?”
薛破夜一怔,这倒有些突兀,老小子怎么起了这个心思,有些疑惑道:“你……你要收我为学生?”
老谭点了点头,“不错,老夫要正式收你为门下弟子。”
薛破夜冷静了一下,奇道:“老……谭大人,你堂堂左都御史,我一个低微的商人,你为何如此对我?我还没狂妄到以为是我的英俊潇洒吸引了你。”
老谭微笑道:“多一个靠山不好吗?有我在后面给你做后台,你的道路岂不更顺?”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老了,死后总要留下点东西。”
薛破夜不知道他为何发此感叹,不过前面的话倒是不错,有左都御史这样的高官做老师,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只是这老小子该不是给自己放什么陷阱吧?
见薛破夜一脸犹豫,老谭喝道:“臭小子,多少人想求我,要入我门做弟子,老夫却还看不上,如今老夫有意收你,你还不愿意吗?”
薛破夜不再矫情,呵呵笑道:“有你这大官做老师自然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老谭吹胡子瞪眼道:“拜我为师还要提条件,你好大的胆子。”
“你要不答应,我还是回去做我的生意。官场多艰险,说不定哪天我就咯噔了!”薛破夜厚颜无耻地道:“拜你为师就和你栓在一根绳子上,祸福难料啊!”
老谭谭了口气,摇头道:“实在是老夫对你颇有好感,你又聪明伶俐,老夫才起这收徒之心,想不到你小子竟然不识好歹,真是气煞我也!”抬手道:“你姑且将你的三个条件说来听听,若有一条不合情理,老夫还真断了收你为徒的念想。”
薛破夜奸诈一笑,道:“第一,我成为你的弟子以后,你可不能老是吩咐我做这做那,一会端茶一会倒水,我可受不了。”
老谭抚须莞尔道:“想为老夫端茶倒水的人多的是,你想端茶倒水还真用不上你。”
“那就好!”薛破夜嘿嘿笑道:“第二,公众场合,我称你老师没问题,但私下可不能那样称呼,我叫你老谭就是,这样亲切!”
须知古代尊师重道,礼法甚严,尊卑有别,薛破夜这两个条件当真有些大逆不道,老谭吹着胡须,不过他却不似那些读书人古板僵化,挥手道:“应允了!”
薛破夜哈哈笑道:“这两条应允就没问题了!”伸出三指道:“第三,以后我是你的学生,你可要鼓励我,帮助我,有好事想着我,可不许将我往火坑里推!”
老谭大笑道:“你这个小混蛋,真是滑头的很。”正色道:“既然入了我的门,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薛破夜起身上前两步,双膝跪下,郑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恭敬道:“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又叩了三个头。
老谭笑着合不拢嘴,上前扶起,感慨道:“免礼免礼,日后可要好好上进,别辱没了我的名声。”
薛破夜恭敬道:“是!”猛然拜了一个大官为师,日后多了一个大靠山,不管后面还有什么隐情,终归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自己穿越来此,有这大好机遇,自然要紧紧抓住,为自己的第二次人生写上重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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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四十八章 【你要读书】
[更新时间] 08-12 01:03:06 [字数] 2860
大礼过后,老谭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玉,递给薛破夜,柔声道:“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你可要好好收着,日后自有用处。”
薛破夜伸手接过,入手温润,滑腻无比,心知是件极好的宝贝,细看之下,只见那黑玉形似鲤鱼,就如鲤鱼跳龙门一般,惟妙惟肖,当真是美观至极。
薛破夜当即谢过,见老谭和颜悦色,慈祥和蔼,心道:“虽不知这老小子对他人如何,但对自己还是没话说。”
重新坐好,老谭忽然问道:“听说你并无功名在身?”
薛破夜不知道他为何提起这茬,点头道:“并无功名在身,一介白衣而已!”
老谭点了点头,道:“你该知道,咱们大楚国若想为官尽忠朝廷,就需功名在身。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是我大楚的规矩,不可有违。”
薛破夜笑道:“老师不会让我去读书考状元吧?”
老谭立刻正色道:“我大楚国开国之后,就定下了《大楚律》,将世人分为官人,良人和贱人三等,这你可知道?”
薛破夜摇头道:“学生愚昧,并不知道。”
老谭无奈,只得将三等人细细说了一遍。
所谓的官人,狭义就是指流内官,也就是归属吏部存档管理的有品级的官员,而广义是指流内流外一切有官职的人员。良人是指具有独立社会地位的编户之民,主要是分成地主和自耕农。至于贱人又分官贱和私贱两类,官贱是指官奴婢,官户及工乐户。至于私贱,主要是指属于私人所有的奴婢,部曲及部曲妻子。
从《大楚律》可以看出,大楚的等级界限非常森严,譬如单举婚姻一项,《大楚律》中就明确规定“色当为婚”,不得逾越。而在三类人中,最遭人鄙薄,最没有权利的就是贱人,无论官贱和私贱,都是“等同畜生”。贱人,没有读书参加科举的权利,也没有与其他两类人通婚的权利,一旦落入这个阶层,想出头可是千难万难。
前朝对于工商阶层极为蔑视,工商阶层甚至没有权利参加科举,好在大楚建国后,这一条却改了,工商子弟亦有参加科举的权利,工商阶层地位卑贱,处在良人阶层最低层,要想摆脱低微身份,科举成功,入仕为官便可进入官人阶层。
商人虽然钱资颇丰,吃穿不愁,但是任你生意多大,钱财几多,官府一纸行文便可让你倾家荡产,若无官家后台,便要时刻遭受盘剥,不得安宁。
“如今你还是良人,身份低微,只有考取功名,方可入仕为官!”老谭严肃地道:“总不能说我老谭的学生却是一介贱商吧?”
薛破夜来自未来,是一个没有阶级观念的穿越者,听到这里,已经很是反感,冷笑道:“每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不是两个耳朵一张嘴,为何有高低之分?当官的不还收着这些低等人的税银吃饭?若无商人,物品如何流通,国家何以兴盛?人人平等,不分贵贱才是王道。”
这番言论当真是石破天惊,老谭面色苍白,张大了嘴,半日才拍案而起,喝道:“胡说什么?这话若是传扬出去,你还想活命?一派胡言。”
薛破夜一惊,猛地醒悟,奶奶的,这可是在古代,这番言论在自己的时代倒可侃侃而言,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禁言,若真被外人听见,只怕真要获罪,至少大逆不道总是逃脱不了的。
老谭皱着眉头,低声道:“这些胡言乱语日后万万不能说,传扬出去,只怕老夫也脱不了干系。”
薛破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黯然。
老谭沉吟片刻,终于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要举行院试,从明日起你就需苦读诗书,我已经令人给你寻了一位先生,登门教授,好歹要过了院试,取一个生员的功名!”
“你……你真的要我读书考秀才?”薛破夜骇然道。
老谭严肃道:“只有功名在身方可做官,你无功名在身,我如何给你恳请官位。”叹了口气,道:“院试时我自会关照提督学院,你不必担心,好歹要学些东西入肚才可。”
薛破夜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老……老师啊,别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那也未必能考取生员,你让我一个多月就去考,即使有关照,只怕也很难过关吧?”
老谭看了薛破夜一眼,露出“孺子不可教”的神色,沉默良久,终于道:“院试倒也不必发愁,此番请先生教习你文章,乃是为了应对乡试,明年此时便是乡试,你却有一年时间准备。”
薛破夜立刻明白,这就是典型的科场作弊了,想来老谭将自己的院试已经安排后,十有八九就能取得生员的功名,心里很是感慨,天下学子寒窗苦读,也未必能有秀才身份,这老谭一句话,只怕就让自己取得了这个身份,权利实在是好东西。
只是实在想不到,来到这个时代,自己竟然也要开始学子之路,想到那些摇头晃脑的读书人,薛破夜就有些发寒。
对于古人读的书籍,薛破夜也隐隐知道,十年寒窗,头悬梁锥刺骨,无非读的就是四书五经,四书就是《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而已,五经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
见薛破夜沉默不语,老谭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淡淡地道:“莫非你不想读书上进?”
薛破夜心内暗道:“老子学的是物理化学语文,比这些四书五经要有用得多。”当然不会说出来,摸着鼻子笑道:“学倒是没问题,不过若是学得不好,你可别怪我。”
“这是你自己的前程,为何学不好?”老谭翻着白眼,摇头道:“想想老夫曾经也是寒窗苦读才有今日,一路艰险,没有任何人照应。如今老夫给你撑腰,你当更加努力才是。”
薛破夜看着老谭发急,似乎对自己的吊儿郎当很是不满,心里却有一丝感激,无论如何,老谭这样确实是在为自己好。
不过心中有些疑惑,短短几次见面,和老谭也谈不上深交,却为何如此照顾自己?
“学生尽力就是!”无奈之下,薛破夜叹口气道。
老谭翻着眼睛,严肃道:“没什么尽力不尽力,要全力做好。“嘿嘿一笑,忽然道:“你小子可别我玩花样,若是先生和我说你不认真读书,老夫一纸令下,就要封了你的酒楼。”
薛破夜一寒,我靠,老家伙太恶毒了。
薛破夜苦着脸:“我说老师大人,你也好歹是个朝廷大官,怎么动不动就用封店这些损招啊。”指着那边的棋盘,道:“老师,不如我陪你下棋!”
老谭一怔,迅即笑道:“臭小子也会下棋?”
“瞧您说的!”薛破夜很不满,好歹也是从五岁便随父亲学棋,父亲大人熟读棋谱,钻研其中,自己在其熏陶之下,自然也算不得庸手,起身道:“老师请!”
老谭笑道:“棋道亦诡道也,出其不意,你年纪轻轻,能有多少棋力?”
薛破夜听他话语似乎有些轻视,略一沉吟,缓缓道:“魏晋六朝时士人尚玄学清谈,而围棋玄妙,变幻莫测,颇合士人雅趣,所以被称为‘手谈’,《世说新语》‘巧艺’篇中论及晋朝名僧支遁时,说他‘以围棋为手谈’,这就是学生所见‘手谈’的最早出处了。”
见老谭一脸错愕,薛破夜摸着鼻子继续道:“当然,又因弈棋能使人有超凡脱俗之感,故其又被称之为‘坐隐’,意即无论身处何地,只要一坐在棋枰前,就能摆脱世俗牵挂,与隐士无异。同样是《世说新语》‘巧艺’篇,其中也有‘王中郎〈坦之〉以围棋是坐隐’的记载,所以围棋又被称之为坐隐。说来,在魏晋六朝的士人眼中,围棋的坐隐是比避世的身隐更高一筹的心隐,而手谈则比挥动拂尾的清谈更高雅.。”微微一笑:“其实围棋之中固有诡道狡诈,但是只要静心而奕,学生也未尝不是你的对手。”
他这番话也是曾经父亲闲暇时说起,此时说来,让老谭惊讶万分,半日才拍手道:“说得好,说得好,看来我倒是没错收了你这学生。好得很,你我就对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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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对弈】
[更新时间] 08-12 18:18:43 [字数] 2332
当下二人便摆正棋盘,清子对弈。
薛破夜先去帮老谭的青瓷茶杯拿来,经过书案,斜眼瞥见桌上有一张信纸被书籍压住,露出一小片纸角,隐隐见到上面写着“以人易人”几字,露出的地方不多,一闪之间,也只见到了这几字。
将青瓷茶杯交给老谭,两人执子对弈。
薛破夜既然有心让老谭对自己重视,依着曾经的棋术对弈,毫不手软,更不存在让棋。
既然都是行家,真要让老谭看出自己让手,只怕惹他恼怒。
你来我往,两人这一盘竟下了一个多时辰,最终薛破夜以三目惜败,可说是险败,老谭虽棋高一筹,却不由赞叹道:“臭小子棋术果然不差,稍以时日,只怕连老夫也不是敌手了。”
薛破夜笑道:“学生日后还要和老师多多学习啊。想不到老师的棋术也是如此厉害,我还以为能够赢你。”
“有此棋术,实属不易,实属不易!”老谭点头感叹,忽然道:“棋盘之争,只是消遣养性而已,可是这人世的对弈,可要走好每一步,若是错了一步,只怕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薛破夜不知他为何发出如此感叹,见他面上竟然满是惆怅之色,内心深处似乎隐匿着无数的忧虑。
“老师为何发此感叹?”薛破夜凝视他,轻声问道.
老谭看了薛破夜一眼,展颜笑道:“没事。”又道:“那份千字言已经呈至都察院,若无意外,十日内就可见分晓。”压低声音,笑道:“日后你和何通判可要好生亲近亲近。”
薛破夜立刻想起那八字须的*,没好气地道:“和他亲近做什么?”
老谭正色道:“有些事情还是未雨绸缪的好。你如今身在杭州,日后劳烦他的地方还很多,即使你心里对他有些成见,但他毕竟是我的人,交往的好,自然对你有大大的益处。”这话是直言何通判是他一派的,对薛破夜可说是极为坦诚。
薛破夜深知他用心良苦,这样交代,自然有其用意,内心深处一激灵,隐隐感到杭州有事发生。
交谈片刻,老谭交代一番,薛破夜也就告辞出府,想到以后竟然要习读《四书》《五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张虎送他出府,便要骑马送他回去,就见府衙外面停了一辆马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迎上前来,脸上堆笑问道:“哪位是薛掌柜?”
薛破夜打量他一番,见他一身紫衫,眉眼间看起来颇为圆滑,应道:“在下薛破夜,不知你是?”
那中年人忙笑道:“小的陈富,是绿娘子派我来接薛掌柜过去一叙!”
薛破夜立刻想到那性感妩媚的绿娘子,笑道:“原来是品香阁啊!”
那陈富点头哈腰道:“正是正是!”指了指那华丽的马车,恭敬道:“请薛掌柜上车!”
薛破夜回头向张虎抱拳道:“张大哥,小弟先走了,你若有空,便去揽月轩坐坐,你我兄弟该当多聚聚,我还特地给你存了几坛好酒!”
张虎呵呵笑道:“兄弟有心了,等一空下来,自然是要过去喝几杯的。”
当下拜别,登车行驶。
那陈富坐在薛破夜对面,满脸堆笑。
“我上次去似乎没有看见你啊?”薛破夜摸着鼻子问道:“你何时进的品香阁?”
陈富笑答道:“小的在院子里倒少,主要是四处搜寻美女,若是有自愿来院子讨生活的,小的就给她一条活命吃饭的路!”
话说的好听,薛破夜心里却是鄙视憎恶的很。
这所谓的搜寻美女,说不定就是坑蒙拐骗一些良家女子进入娼门而已。
“哦!”薛破夜嘴角抽动,淡淡道:“怪不得上次没见着。”
“品香阁以前的生意算不得好,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清。今日正午我赶回来时,竟然看到院里宾朋满座,后来一问,才知道这是薛掌柜帮忙,小的实在感激不尽啊!”陈富眨着三角形的眼睛笑道:“咱们绿娘子更是感激不已,特命小的请薛掌柜过去一叙。不过到了揽月轩却没见到薛掌柜的人,打听才知道来了府衙,所以又转到这里来请!”
薛破夜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这个陈富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
车行辚辚,平稳舒适,薛破夜闭目养神之间,耳边已经听到莺歌燕舞,掀起窗帘向外看去,只见花灯闪烁,人来人往,已是到了清河坊。
来到品香阁前,马车顿时停下,薛破夜从窗户向里看去,只见灯红酒绿,大堂内已经是人满为患,坐满了人,客人们抱着姐儿调笑抚摸,**,欢叫连连。
下了车子,一眼看见不远处的大柳树边,系着两匹高头大马,那马匹健硕无比,和薛破夜平日见到的大不相同,比起这马车的马匹,更是强出数倍,那个头和肌肉已经充分展现了马的价值,毛色呈灰,油亮光滑。
在陈富的陪同下,薛破夜走进屋内,正有姐儿上来,却被陈富的眼色頻推。
抬头看天井,只见一间雅座门前的雕栏处,绿娘子慵懒地伏在栏杆上,俏脸含笑,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薛破夜看到她那张风情万种的脸庞,心内就兴奋起来,这个骚蹄子,真是诱惑死人了。
上了楼来,绿娘子格格一笑,扭动着腰肢,动人的娇躯已经闪进屋子内。
薛破夜心里有些发痒,这骚蹄子就会吊人胃口,老子今天可得花些工夫尝尝肉味,即使弄不了,也得好好摸上一摸,那高耸肥腻白花花的胸脯,还有那紧俏弹性十足的圆臀,薛破夜不由咽了咽口水。
跟在后面,推门而入,薛破夜就见到绿娘子正斜倚在桌边,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
关上房门,薛破夜咳嗽两声,故作镇定上前,摸着鼻子笑道:“好姐姐,召唤弟弟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啊?”
绿娘子杏目流水,红唇轻启,腻声道:“你这个死人,我若不请你过来,你是不是要把我忘记了啊?”
薛破夜邪笑道:“好姐姐这话就说的没良心了。小弟那日离开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日思夜想,晚上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若不是事情繁忙,我倒愿意一直随在好姐姐身边,只怕那时你又嫌弃我了。”
绿娘子秋波流转,动了动身子,媚笑道:“就你嘴甜,说的话明明是假的,可我却喜欢听。”
薛破夜见她今日上身穿了一间淡黄色的真丝小褂,下面是条青色的长裙,小褂内,白色的围胸紧贴,那丰满的胸脯高高耸起,让人担心随时会将围胸顶下来。
梳着青鸾髻,左边一条微卷的发丝贴在白玉般粉嫩的脸上,千娇百媚,让人心醉。
秋波流转之间,荡人心魄,薛破夜感觉自己的魂儿都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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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灯下看美人】
[更新时间] 08-13 06:49:03 [字数] 2855
屋内点了灯火,香鸾软塌旁,一左一右两根红烛,桌上也摆放着一根,烛光照在绿娘子的粉脸上,灼灼生辉,灯下看美人,更加妩媚动人,艳若桃李。
薛破夜曾经听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她们不为天生,也不为地生,就是为了软榻而存在!”
薛破夜忽然觉得绿娘子就是那种尤物,是每个男人见了都会联想到床的女人。
见到薛破夜呆呆地看着自己,绿娘子掩嘴一笑,轻声道:“你还不过来!”
薛破夜回过神来,奶奶的,太失败了,怎么见到一个女人就腿软走不动道,真是大失面子,尴尬一笑,走了过去,见到绿娘子慵懒妖娆的娇躯微微扭动,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就想将她拥在怀里,尽情轻薄一番。
嘿嘿笑着,走到近处,薛破夜忽然转过身子,径自抱向绿娘子,这一下事出突然,又快又急,眼见得手,却见媚笑声中,绿娘子如同鬼魅般闪过,明明还坐在桌边,一眨眼间,竟然闪到了香塌旁边,闪动之间,带起一阵香风,闻在鼻中,沁人心脾。
薛破夜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端起桌上斟好的酒,仰首饮尽,入口辛辣,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
绿娘子吃吃笑道:“小坏蛋,生气了?”
薛破夜叹道:“好姐姐,你知道弟弟的抵抗力是极差的,你如此诱惑我,却又不让我得手,不是在拿我取乐吗?”
绿娘子妩媚笑道:“是你这死人一肚子坏水,想占人家便宜,还信誓旦旦说是我在勾引你,羞也不羞?”伸指在脸上扒羞,那女儿情态,一时让薛破夜看得痴了,不由缓缓吟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绿娘子听完,幽幽道:“倾国倾城是祸水,姐姐可不想!”莲步轻移,走到薛破夜旁边,端起酒壶,将薛破夜的空杯斟满。
薛破夜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幽香,惬意得很,道:“今日过来,姐姐这边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恭喜恭喜啊!”
绿娘子在旁款款坐下,妩媚一笑,柔声道:“这还不全是你的功劳,你那《倩女幽魂》的曲子一出,立刻吸引了一大群人,如今我正愁着没有新曲子。”
薛破夜故意拉下脸,装作很不高兴的样子道:“怎么,姐姐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曲子?”
绿娘子伸手在他的手面一掐,笑骂道:“你这死人,难道非要我说想你才成吗?”正要收回手,小手却被薛破夜一把抓住。
薛破夜只觉得她的小手软滑细腻,竟然比那黑玉鲫鱼还要柔滑一些,拉着她的小手,轻轻翻正,让她的玉掌朝上,另一只手去挠她手心,绿娘子吃吃一笑,急忙抽回手去,脸上竟然微微泛红,显得很是羞涩。
薛破夜得意地笑笑,道:“好姐姐放心,弟弟今日过来,说不得要留下两首曲子!”
绿娘子欢颜道:“那做姐姐的可先谢过好弟弟了,来,姐姐先敬你一杯,谢你的帮忙,让品香阁生意兴旺!”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绿娘子双颊绯红,秀美不可方物,薛破夜心思一动,笑道:“好姐姐,一杯酒便谢了我,可算便宜的很。”
绿娘子贝齿咬着红唇,轻声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薛破夜嘿嘿笑着,目光落在绿娘子巍峨的酥胸上,绿娘子被他看的发毛,俏脸羞涩,低下头去。
薛破夜悠然道:“我想要姐姐……!”绿娘子娇躯一震,薛破夜已经接道:“给我唱*。姐姐上次可是说过,要单独给我唱*。”
绿娘子这才抬起头,虽然松了口气,却略有一丝失望,媚笑道:“你这个小坏蛋,就记着这茬子。给你唱*自然可以,可你先给姐姐讲个笑话听!”
薛破夜一愣,这美貌的小妞怎么来了听故事的兴趣。
绿娘子神情柔和,轻声道:“我喜欢看你说话的样子,我想看你说笑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薛破夜哈哈一笑,道:“姐姐想听,弟弟自然不会拒绝的。”想了想,缓缓道:“曾经有一老和尚,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临终前想见见女人,便派弟子找了个姐儿回来,脱光了衣服,那老和尚看了看,很是感慨,说道,这女人怎么和尼姑一个样子啊!”
话声刚落,绿娘子俏脸通红,啐道:“你这个没正经的,怎么拿和尚取笑,真是没羞。”
薛破夜就要去抓她手,被她闪过,只能道:“好姐姐,我笑话说完了,你可得给我唱曲子了!”
绿娘子咬着红唇,道:“唱就唱,可是说好了,你可不许动手动脚,要不我可就不唱了。”
薛破夜点头道:“好,姐姐放心,弟弟绝不动手动脚!”早听过《*》的大名,今日竟能让一个大美人来给自己唱唱,薛破夜颇有些兴奋。
绿娘子用手摸了摸喉咙,拿着白绢,轻声唱道:“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诸般闲言也唱歌,听我唱过*,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天边,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伸手摸姐冒毛湾,分散外面冒中宽……!”她声音甜腻,酥媚入骨,又加秋波荡漾,薛破夜听在耳中,只觉的全身血脉膨胀,暗道:“若是得了这样的女子,真是人生幸事!”
一曲终了,薛破夜依然沉浸其中,呆呆地看着绿娘子的花容月貌,直到绿娘子掩齿媚笑,薛破夜才回过神来。
“姐姐唱的真好!”薛破夜长吁一口气,拿起酒壶将两支杯子斟满。
绿娘子妩媚笑道:“弟弟喜欢听就好!”
此时红烛轻摇,屋内春意融融,气氛旎旖,外面的嘈杂声虽然传了进来,但是毫不影响屋内的*。
美人在畔,幽香环绕,薛破夜如同置身梦幻之中。
良久,薛破夜才将杯中酒饮尽,打破沉寂问道:“对了,今日那接我来的陈福是什么人啊?”
绿娘子一愣,立刻道:“他本是我一个远房叔父,如今在品香阁做事,算是总管吧!”
薛破夜凝视着绿娘子,低声道:“总管?“
绿娘子点了点头,道:“他为品香阁办了不少事情,算是大功臣。”
正在此时,猛听外面传来哭喊声,女人的哭声中夹杂着惊恐,绿娘子粉脸一沉,低声道:“等我!”身子已经离座而起,两步间就到了门前,打开房门出去。
薛破夜惊出一身冷汗,我地乖乖,好快的身法,这骚蹄子若无武功在身,那是万万不能做到的。
就听外面立时响起尖叫,薛破夜皱起眉头,快步出门,刚一出门,就见左边的一间雅间走出一名男子,那男子又高又壮,赤着上身,穿一条黑色裤子,更为稀奇的是肩头竟然挂了大弓,弓身金黄,银色拉弦,男子挥舞着铜锤一般的双拳,一脸愤怒,呼呼有声。
这男子竟然留着莫西干似的头发,鼻子很高,两眼凹陷,竟然和中原人士大不相同。
薛破夜略一思索,立刻明白,莫非这就是北胡人。
大楚北方是万里草原,草原上生活着彪悍的草原民族,牛羊成群,各部落平日分散游牧,一有战事便集结起来,战斗力极为强大,大楚国称草原为北胡,草原民族自然就是北胡人。
若是按薛破夜的分析,那就是蒙古大草原上的蒙古各族了,却不知道那只识弯弓射大雕的成吉思汗铁木真是否存在。
不过薛破夜却是知道,那契丹国却是存在,而且大楚开国后,主动兴兵攻打契丹,取得了极大的成效,如今的契丹完全不似大宋时期的契丹那样强大凶悍,只是大楚的一个附属国而已。
大楚开国后,前两代帝王文治武功卓越,南征北战,成就辉煌,西夏,契丹,吐蕃,高丽皆成附属国,百年来,大楚版图辽阔,与大宋时期的各国对峙大不相同,各族臣服,年年来朝,岁岁来贺。
偏偏草原上的胡族韧性极强,而且四处游牧,大楚数次北征皆是伤亡惨重,大败而归,此后对北胡的国策便是防守为主。
北胡仗着强大的机动性,时常组织骑兵袭击大楚边境一带,是大楚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这北胡大汉却在品香阁发威,却不知所为何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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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北胡兀拉赤】
[更新时间] 08-13 18:56:03 [字数] 2749
楼下大厅,绿娘子正抱着一名身着蝉翼薄丝的姐儿,那姐儿衣裳不但凌乱,而且极为单薄,就是一件轻纱掩身,那白花花的身子大漏春光,滑腻的肩头竟然有一块乌青,伏在绿娘子肩头大哭不止。
这时候众人也无心去看那姐儿的春色,都抬头看那大汉。
那大汉挥拳间,口中叫嚷不止,不过咕里呱唧满嘴胡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薛破夜皱着眉头,猜测其中缘故,就见又一间房门打开,一个矮个子正穿着衣服,快步走向那北胡大汉。
那矮个子也是个北胡人,不过个头矮小不少,而且光着头,头上寸毛不沾。
那矮个子显然也是在风流快活中被惊动,脸上还沾着女人的唇印,跑了过来,和那高个大汉矶里咕啦说了一通,才对楼下叫道:“那女子如何敢惹怒兀拉赤?”他说的却是大楚话,不过有些生涩而已。
绿娘子脸色有些发白,但毕竟经过场面,压抑怒火,陪笑道:“客官因何发怒啊?莫非这姑娘伺候的不周到?若是这样,我再寻个标致的姑娘陪你就是,可别坏了兴致!”
那矮个子大叫道:“这个女子竟敢动兀拉赤的金弓,大胆大胆!”
他话说的不清不楚,所有人都是奇怪的很。
这时那陈富已经取了一件衣服过来,绿娘子接过给那姑娘披上,这才道:“姑娘不懂事,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客官别介意!”她美艳绝伦,笑颜如花,那矮个子愤怒的神色也平复下来,倒是那挂弓大汉依然喋喋不休。
“客官若是没有尽兴,再找个姑娘陪着,品香阁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总有看得上的!”绿娘子平静如常,薛破夜暗暗赞叹,这骚狐狸遇事不乱,还真有些大将之风。
那矮个子又凑近挂弓大汉说了一通,那大汉盯着绿娘子看了好一阵子,才回头和矮个子说了几句话,薛破夜瞧在眼里,皱眉暗想:“*大爷的,这鸟人该不是看中了骚狐狸吧?”
果然听那矮个子咳嗽两声,高声道:“兀拉赤说了,别的姑娘他看不上了,就你来陪兀拉赤!”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约莫有二十几两重,在手里掂了掂,道:“这是给你的银子,快来陪兀拉赤!”
薛破夜火冒三丈,日啊,老子都没上手,你竟敢大言不惭地让她陪你,就是绿娘子答应,我薛大爷却是不答应的。
到了这个时候,绿娘子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俏脸立即沉了下去。
她还没发脾气,旁边立刻有个看起来有些嚣张的大少站了出来,高喝道:“蛮邦野人,也敢在我大楚撒野,不想活了吗?”撸起衣袖,做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一出头,四周宾客都来了精神,大呼小叫,气势极盛。
那挂弓大汉见到众人一齐将矛头对向他,没有一丝畏惧,反而更是愤怒,大叫两声,忽然跑回房间。
众人都露出得意之色,看来北胡人也不是狗胆包天,咱们一出马,还是灰溜溜地躲了起来,那第一个出头的嚣张大少得意洋洋,搂着旁边的姐儿狠狠亲了一口,迎接着旁边的赞颂,连连拱手还礼。
绿娘子却没有开颜,一动不动地盯着楼上。
薛破夜却也有些好奇,那大汉外表看起来,强悍凶猛,倒不像是个低头的主,难道真的被这些客人们骂退?
还未多想,就见那大汉又从房间里冲出来,手上拿了一根雕翎羽箭,取下金弓,弯弓搭箭,拉弦射箭,听得“咻”的一声破空晓鸣,那羽箭直射出去,又快又急,正射向那第一个出头的嚣张大少,他这一番动作极为灵敏熟练,整个过程只是眨眼之间。
所有人都惊呼出声,绿娘子霍然变色,薛破夜更是吃惊,这北胡人果然野蛮凶悍,一言不合,就射箭伤人,见那羽箭直射向嚣张大少,心也提到嗓子眼。
嚣张大少见到利箭过来,一时傻了眼,面色苍白,张着嘴,竟然发不出声音。
惊呼声中,那羽箭已经射到大少眼前,一阵劲风过去,那利箭生生从嚣张大少耳边划过,“哒”的一声,正中后面的桌子,没入其中,箭杆剧烈抖动。
薛破夜放下了心,看了大汉一眼,见他睁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那嚣张大少,心道:“神气个鸟,箭术如此差,还射偏了!”
一声惊呼,众人看见,那嚣张大少耳边竟然缓缓飘下一缕发丝,轻轻落在了地上。
薛破夜在楼上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却依稀见到那黑发落地,一阵骇然,这大汉果然箭术不凡,想来并不是为了取嚣张大少的性命,只是借着这一箭警告众人而已。
这一箭效果果然明显,那嚣张大少一时瘫软在地,禁不住地大口喘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腮帮子直往下流。
众客人见了这番情景,再不敢附和,各自回到自己的地方坐下。
绿娘子冰冷的脸庞忽然笑了起来,腻声道:“哟,客官怎么动怒了啊,不就是让我陪着说说话,逗逗乐子吗?这又有何不可。”扭动腰肢,脸带媚笑上了楼来。
从薛破夜旁边经过,薛破夜不由自主伸手拉住她滑腻的小手,低声道:“你真要去?”
绿娘子轻轻笑着,低声反问道:“你不让我去?”
薛破夜心里有些发酸,这绿娘子若真是要去陪那兀拉赤,自己心里实在接受不了,可是若要阻止,自己和她无亲无故,还真没什么理由。
淡淡一笑,薛破夜有些尴尬地道:“这是你的事情,我可管不了!”抓着绿娘子的手却没有松开。
绿娘子吃吃一笑,柔声道:“你吃醋了?怕他占我便宜?”
薛破夜脸一红,笑了笑,并不说话。
绿娘子凑近过来,吐气如兰,声音似蜜,酥腻无比:“就许你打我的主意,不许别人想吗?”
薛破夜身子一麻,看着那娇艳白嫩的脸庞就在眼前,嘴巴向前一凑,便要吻上去,却被绿娘子很技巧地躲开,轻笑道:“你先坐坐,若是烦闷就先找个姑娘唱曲子乐乐,我过去打发了那蛮人,便出来陪你!”
那便矮个子已经高声叫道:“还不过来,兀拉赤都等急了,快,快,快!”催促的甚急。
薛破夜猛地将绿娘子拉到自己身后,咳嗽两声,竟然迎上前去,脸上带笑,拍着手掌。
那挂弓大汉圆睁眼睛,戒备地看着薛破夜,旁边的矮个子已经用生涩的大楚语叫道:“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绿娘子更是惊讶无比,花容失色,但是转眼间,惊讶之色慢慢消退,竟然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说不出的温馨,就像小媳妇看着自家的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上战场,目光中有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温馨。
薛破夜拱了拱手,镇定自若,朗声道:“刚才这位大哥……哦,就是这位兀拉赤兄箭术惊人,小弟仰慕的很,特来请教一番!”他这番话倒是发自真心,这兀拉赤的箭术绝对算得上是顶尖高手。
那挂弓大汉凝视薛破夜片刻,一字一句道:“你---懂----箭?”他这三个字说的似乎很艰难,而且很是生涩,看来这人倒是能听懂大楚语,也能说几句,只是不熟练而已。
薛破夜含笑道:“兀拉赤兄箭术高超,让人钦佩,不说大楚,只怕北胡也是少有人敌吧?”
他这番话正说到那兀拉赤的得意之处,那兀拉赤露出得意之色,竟然咧嘴笑了起来,满嘴黄牙,点头道:“你---来-----!”转身进了房间。
绿娘子在后轻声道:“你不怕吗?北胡人很凶残,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
薛破夜回头看着绿娘子,低声道:“咱们大楚礼仪之邦,弟弟我满腹经纶,难道还教化不了一个蛮子?”绿娘子掩嘴一笑,勾魂摄魄,柔声道:“你……小心……!”
薛破夜听她声音中满含关切,信心倍增,微微一笑,直接过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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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二章 【论箭】
[更新时间] 08-14 05:25:27 [字数] 3166
一进房门,就见那兀拉赤正端坐在椅子上,正拿着布巾擦拭金弓,矮个子站在一边,很是恭敬,薛破夜立刻看出这矮个子若不是兀拉赤的属下,也是地位要低人一等。
“请---坐----!”那兀拉赤一对野狼一样的眼睛瞧着薛破夜,唤他坐下。
既来之则安之,在这大楚之境,薛破夜还真不信这兀拉赤敢将自己宰了,这兀拉赤虽然粗壮威猛,箭术高超,但是拳脚功夫却不一定厉害,虽说那劈空拳刚练几天,谈不上威力,但是出其不意之下,乘机逃跑只怕还是足够的。
“这可是好弓啊?”薛破夜在桌边坐下,看了那被擦得油亮的金弓,由衷赞叹道。
兀拉赤还没说话,旁边的矮个子已经得意道:“这可是汗王赏给兀拉赤的射日金弓,弓弦是比黄金还珍贵的黑油木所制,那拉弦是野豹筋!”
野豹行动敏捷,身体内的豹筋不但结实,而且弹性奇佳,平常人哪里能得到豹筋做弦。
薛破夜一听,仔细打量那金弓,果然觉得不同寻常,那拉弦隐隐泛红,白中显红,很是珍贵。
“哦!”薛破夜拍手道:“英雄配好弓,有这样好弓的人,自然也是难得的英雄!”
那兀拉赤咧嘴一笑,这人似乎很爱听到夸赞,将金弓放在腿上,两只手攥成拳头,重重地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显示着自己的强壮。
薛破夜眯着眼,竖着大拇指:“真好汉,真英雄!”
兀拉赤又擦拭起金弓,嘟囔道:“中原---女子太坏----抢我金弓---我不客气----!”
这几句话,立刻让薛破夜明白,感情那姐儿在上床之前要取下兀拉赤的金弓,激怒了兀拉赤,所以才起了风波。
“哎,一个小姑娘,不懂规矩,哪里知道兀拉赤兄重弓惜弓,弓不离身,普通人是万万碰不得的。”薛破夜顺着他话风说道。
“你---懂---弓?”这是兀拉赤第二次询问。
薛破夜摸着鼻子淡淡一笑,悠然道:“也谈不上懂,只是有些兴趣而已!”吟道:“数天下英雄,最喜弯弓射大雕!”这是他自己瞎编,但吟起来却是极为自然,似乎这句词早就有过一样。
兀拉赤眉开眼笑,翘起大拇指,夸道:“你们楚人---说话怪----好听---!”
薛破夜点了点头,道:“大楚礼仪之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今日能见着兀拉赤英雄,也是三生有幸啊!”
兀拉赤道:“很早---你们有个飞将军----箭术厉害---木箭透石---!”
薛破夜知道他说的是汉朝的飞将军李广,李广在胡人的眼中极为尊崇,视他为神明。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首诗可说是将李广的能耐展露的极为透彻,有飞将军李广在,胡人不敢南下。
薛破夜听到说起李广,内心深处还是有些骄傲,道:“不错,飞将军乃是箭中之神,非但箭可透石,而且还能五箭连珠!”
他这也是随口吹嘘,五箭连珠乃是神中之技,不过是以往在电视电影看到的虚幻技能而已。
“五箭连珠?”兀拉赤显然是来了极大的兴趣,将金弓挂在肩上,凑近过来,挥手道:“哲顿,你先下去!”
那矮个子哲顿行了一礼,急忙退了出去。
薛破夜心里有些发慌,自己也就是为了夸大李广的能力,镇一镇这兀拉赤,哪知道竟然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只能镇定道:“对,五箭连珠,也就是一箭一箭连续射,同一条线路,而且箭头咬箭尾,连成一条线。你知道,第一箭射出之后,第二支箭还要取出搭箭,所以中间必定有时间耽搁,要咬上前面的箭尾,自然力度和速度要快些,后面的几箭依次类推,一箭比一箭快速,力道和准头稍有不对,那五箭连珠自然是万万不能实现!”
这一番凭空捏造的技术,竟然让兀拉赤露出钦佩和向往的神情,竖起大拇指,叹道:“好厉害---飞将军----箭中之神---!”
“那是自然,只怕这五箭连珠除了飞将军之外,再无人可以练成!”薛破夜悠然道,看着兀拉赤,见他两眼泛着兴奋的光芒,呼吸加重,亢奋的很。
“我---兀拉赤----要练成五箭连珠---!”兀拉赤粗糙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情。
我靠,这家伙疯了吧,老子就是随便说说,他不会真去练吧?
薛破夜虽然不懂箭,但是想一想,自己杜撰的五箭连珠可是要求极高,除了电视那些装逼的家伙偶尔露一手外,古今历史似乎还真没人有那本事。
这五箭连珠要求极高,有些人只怕第一箭已经射中目标,而第二箭还没搭上,更何况五箭连成一线,几乎已经是天方夜谭。
“小弟就在这里祝愿兀拉赤兄早日练成那五箭连珠了!”薛破夜眯着眼道。
兀拉赤似乎很有信心,狠狠地点了点头,道:“我能齐发五箭---五箭连珠不会----!”
薛破夜还是极为震惊,五箭齐发虽比不上五箭连珠*,但是已经极为可怕,同时射出五箭,而且力道准头都要兼顾,这兀拉赤果然是箭中高手。
不过之前还以为这兀拉赤来自北胡,定然野性不改,蛮横的很,此时一接触,却觉得并不可怕,很好接触,而且露出坚定神情之时,还有些可爱。
“对了,兀拉赤兄,你是什么时候来到中原的?来此有何贵干?”薛破夜摸着鼻子笑问道:“小弟对杭州颇为熟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兀拉赤竟然很坦白:“我来了四天---中原很繁华----姑娘漂亮---哈哈---!”
薛破夜呵呵一笑,这些北胡人终日和大胸大屁股的北胡女人呆在一起,虽说北胡女人不乏美人,但生活在草原,皮肤总会粗糙些,而且性格也要暴烈些,这江南女子肤似凝脂,白皙娇嫩,小巧玲珑,温言软语,如同温顺的小绵羊,这些北胡人自然沉浸其中。
薛破夜小声道:“兀拉赤兄来到中原,莫非是为了咱们大楚的美女?”
兀拉赤哈哈大笑,连连摇头:“中原女人漂亮---美丽----我喜欢---可是我还有其它事----!”
薛破夜嘿嘿笑一笑,道:“却不知可否要小弟帮忙?”
“谢谢---谢谢你----!”兀拉赤遇到这样一个热情的人,很是激动,都说南人狡诈多变,看来还是有好人啊,攥着双拳,有些愤怒道:“杭州卢家---很坏---不见我---!”
听他说到“卢家”,薛破夜浑身一激灵,皱眉道:“兀拉赤兄是来找卢家的人?”
兀拉赤点头道:“是---卢家是杭州有钱人----找他做买卖---!”
“做买卖?”薛破夜摸着鼻子道:“兀拉赤兄来杭州,是要和卢家做买卖?”
兀拉赤依然很愤怒,道:“是---做买卖----但不见我---很坏---!”
北胡人竟然找上卢家做买卖,薛破夜倒是有些稀奇。
大楚虽然与北胡南北对峙,官方敌对情绪极为深厚,但是民间的贸易却经常走动。
北胡稀缺中原的盐,丝绸,瓷器,茶叶等,而大楚也需要北胡的马匹,矿石,貂裘,毛皮等,北胡的虎鹰更是大楚贵族的珍贵玩物,一只虎鹰在大楚可卖数千两银子。
官方你死我活,民间的买卖却是如火如荼,各取所需,官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双方对于这种外贸交易却收取极重的赋税,小宗生意若是再被收取赋税,几乎没有利润,所以很多人都暗地交易,但是这种暗地交易一旦被官府得知,必定会严加惩处,轻一点重金罚款,严重的更是要踉跄下狱。
但是一旦双方交易巨大,虽有极重的税收,但也有极为丰厚的利润。
几乎每府巨商都有和北胡通商的历史,有些巨商更是有固定的客户,双方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互惠互利。
“兀拉赤兄以前可和卢家做过生意?”薛破夜轻声问道。
兀拉赤摇摇头,道:“大楚人狡猾卑鄙---若不是有些困难----必定不来---!”猛地醒悟薛破夜就是大楚人,那粗糙有些黝黑的脸庞竟然一红,有些尴尬。
薛破夜非但没有在意,反而更是喜欢,这兀拉赤直言直语,并不忸怩作态,显然并不是心机深厚之人,这种直肠子倒是对了自己的胃口,淡淡一笑,道:“兀拉赤兄说的并没有错,我大楚人口众多,良莠不齐,未免有些卑鄙无耻之徒、害群之马混淆视听,让别人以为我大楚尽是宵小之辈。就像兀拉赤兄的北胡,小弟相信,北胡人里也应该有些害群之马的大坏人吧?”
兀拉赤见薛破夜通情达理,大生好感,伸手拍了拍薛破夜的肩膀,道:“你---好人---朋友---我北胡也有坏人----!”
薛破夜哈哈大笑,点头道:“我,是大楚的好人!”伸手指了指兀拉赤:“你,北胡的好人。我们都是好人,所以我们是朋友!”
兀拉赤连连点头,深表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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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三章 【北胡朋友】
[更新时间] 08-14 17:58:52 [字数] 2428
“却不知兀拉赤大哥找卢家做什么生意?若是不方便,可以不回答!”薛破夜露出亲切的笑容,温言询问。
兀拉赤听到“卢家”就冒火,道:“我要用马匹换丝绸---汗王大婚---我族要献呈很多丝绸---所以用宝马换----卢家却不接见---!”
薛破夜心里有些吃惊,马匹在大楚可是极为贵重的物品,以马匹易丝绸,却不知道怎么换法,不由问道:“兀拉赤兄准备怎么换?一匹马换多少丝绸?”
“一匹马换二十匹丝绸!”兀拉赤看着薛破夜道:“如果诚心---还可以商量!”
薛破夜惊出一身冷汗。
大楚的丝绸价格极为廉价,上等丝绸一匹也就五两银子,可是一匹上等好马在中原可是近千两,普通的也要四五百两,大楚马源匮乏,所以价格昂贵,换句话说,这兀拉赤是要用近千两的银子去换取百两银子的丝绸,中间的利润极为惊人。
显然是卢家还不知道兀拉赤要以这样的价格交换,尚未接见,而兀拉赤却也不知道变通,只知道卢家是杭州首富,径自去找卢家,没接见后僵持在此,按捺砰砰乱跳的心,轻松淡然道:“哦,大哥只找了卢家,没找其他商家试试看?”
兀拉赤一怔,道:“忽巴亥族长说过---中原丝绸杭州最好----邻部和卢家做过买卖----所以让我找卢家---以二十匹好马换五百匹丝绸----!”
北胡分成几十个部落,每个部落都有其族长,是最高首领。
以二十匹上等好马换取五百匹丝绸,就是以近两万两银子换取二千多两银子的丝绸,这中间差额之大,让人心惊。
这兀拉赤的部落显然和大楚商贸交往极少,才会不明价格。
对于对于大楚来说,丝绸并不是稀罕物,但对于北胡来说确实珍贵的很,而北胡自然不会觉得马匹有多珍贵,在他们看来,二十匹马换到五百匹丝绸,那可是极好的买卖。
薛破夜一转眼睛,问道:“兀拉赤兄,丝绸在草原很贵吗?”
兀拉赤咋舌道:“在草原---三匹马才能换二十匹丝绸呢!”
薛破夜汗颜,想不到这普通的丝绸在草原竟然那样紧俏啊,试探道:“兀拉赤兄,卢家不收,你想过其它法子没?”
兀拉赤有些为难,摇头道:“中原我很不熟悉---不认识---!”眼睛一亮,,充满期待地看着薛破夜:“好朋友---你帮我----我送你一匹好马!”
一匹好马近千两,这兀拉赤出手倒不小气。
薛破夜笑道:“兀拉赤大哥将小弟当成朋友,小弟自然也将你当成朋友,我叫薛破夜,你叫我薛兄弟就是!”
兀拉赤伸出手,摊开手掌,看着薛破夜,薛破夜知他意思,伸手握住,兀拉赤很郑重地点头道:“兀拉赤以后将你当朋友---永不背叛!”
薛破夜见他极为认真,这事对他来说似乎很是神圣,深吸一口气,用力握住,狠狠地点了点头:“薛破夜以后也将你当成朋友,永不背叛!”交到一个北胡朋友,薛破夜倒是有些激动,看来自己人品好,连北胡人都喜欢。
兀拉赤站起身,竟然伸手抱住薛破夜,显得很是亲昵,那金弓咯着薛破夜,薛破夜虽然很不适应这种亲昵,但是对方发自真情,也只好伸手抱了抱。
坐下后,薛破夜便笑道:“兀……兀大哥,卢家不理你,你也不理他就是,大楚商家多得是,何必在他一家吊死!”
兀拉赤忙道:“我要五百匹丝绸---带来二十八匹宝马----用二十匹换丝绸----剩下的运丝绸---好兄弟----帮我换丝绸---二十一匹也换----!”
薛破夜摇头笑道:“兀大哥,你用二十匹宝马换五百匹丝绸可是大大吃亏。你给我……三匹上等宝马,我给你换五百匹丝绸!”
兀拉赤霍然站起,大惊失色,“三匹---三匹马----?”很是不相信。
薛破夜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兀大哥,丝绸在草原上值钱,那是因为草原稀少,但是杭州出产丝绸,就像草原出产马匹一样,价格自然便宜许多。在草原二十匹丝绸要三匹马,在中原,在杭州,二十匹丝绸都买不到一条马腿!”
兀拉赤不可置信,摇了摇头,睁大眼睛,吃惊道:“三匹马当真可以换到五百匹丝绸?”
薛破夜点头道:“兀大哥若是信得过我,这事交给小弟就是。”
兀拉赤举起双臂,激动道:“感谢长生天赠给我一个好朋友!”拉着薛破夜手,粗糙黝黑的脸庞满是感激:“你是兀拉赤的好朋友---兀拉赤相信你就像相信长生天---恳求好朋友帮助我---!”
薛破夜知道这“长生天”应该是北胡人的信仰,微笑道:“兀大哥放心,小弟自当竭力相助!”又道:“兀大哥若是不嫌弃,便到我的酒楼去歇息两天,等到换来丝绸,兀大哥也好运回草原。”
兀拉赤疑惑道:“好朋友有酒楼?”
薛破夜点头道:“惭愧惭愧,开了家酒楼混口饭吃!”
兀拉赤哈哈笑道:“好。好,去你的酒楼喝酒!”
当即便穿起衣服,出去叫唤哲顿。
薛破夜松了口气,看来北胡人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凶残成性,这兀拉赤外表粗狂野蛮,但心地却不错,极好接触,糊里糊涂之间,两人竟然成了好朋友。
“世界上的事情太奇妙,人生变幻莫测,猜不透!”薛破夜微笑自语,走出门,只见绿娘子正靠在不远处的墙上,环抱双臂,性感的身材曲线毕露,波澜起伏,那娇美的脸庞盈盈微笑,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正脉脉含情地看着自己。
薛破夜含笑走过去,绿娘子已经娇声道:“你这死人,用什么花言巧语收服了这莽汉野人?”
薛破夜靠近过去,闻着幽香,嘿嘿笑道:“我连你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一个北胡人怎么对付不了!”
绿娘子媚眼含春,笑骂道:“你什么时候将我收拾的服服帖帖了?自夸臭美,不害羞!”
薛破夜看着她诱人的样子,欲要伸手过去,但想到之前每次出手都被绿娘子诡异闪过,这次只怕还要落空,打消这个念头。
绿娘子见他样子,吃吃笑道:“是不是又想胡来啊?”
薛破夜苦笑道:“我连手都没动,怎样胡来?你就是那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绿娘子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你是一个……好人!”
薛破夜嘿嘿一笑,伸出双手,做出要扑上的样子,“我可不愿意你将我当成好人,好人受约束,很多事情不能做!有约束的枷锁我统统不要,嘻嘻,来,让我抱抱再亲亲……!”
绿娘子果然又如鬼魅般闪开,薛破夜正要追过去,后面兀拉赤已经叫道:“好朋友---我们可以走了!”
薛破夜回头,只见兀拉赤穿着毛皮衣服,挂着金弓,腰间还有一柄短刀,正大步过来,身后跟着哲顿,那哲顿腰间也别了短刀,提着大包裹。
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三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更新时间] 08-15 07:58:30 [字数] 2943
兀拉赤大步过来,见绿娘子俏脸微红,和薛破夜颇有些亲昵,问薛破夜道:“这是----?”
薛破夜见他指着绿娘子,淡淡一笑,看了一眼风情万种的绿娘子,悠然道:“她是我的女人!”
兀拉赤一愣,但迅即笑道:“对不起---好朋友---刚才冒犯了---!”
他自然是指先前点名让绿娘子过去陪他。
绿娘子白了薛破夜一眼,撅嘴道:“谁是他的女人,别听他胡说!”见兀拉赤和哲顿都收拾齐整,媚笑道:“客官要走吗?这里的姑娘多,若没尽兴,再找两个逗逗乐子!”
兀拉赤笑道:“你们姑娘好---刚才对不起---!”将手伸到后面,哲顿立刻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兀拉赤接过,递给绿娘子:“这是银子---给那姑娘---对不起---!”
他听说这绿娘子竟然是好朋友薛破夜的女人,立时态度大变,极为尊敬。
绿娘子也不客气,接过银子,笑道:“姑娘们没有伺候好,客官不要介意,下次过来,一定好好伺候着。”瞟了薛破夜一眼,道:“你也要走?”
薛破夜点头道:“请兀拉赤大哥去我揽月轩坐坐,喝酒长谈!”
绿娘子淡淡道:“那你说的曲子还没留下!”
“明日姑娘过去,我教给她,让她回来交给大家就是!”薛破夜呵呵笑着。
绿娘子欲言又止,沉默片刻,终于轻声道:“你什么时候再来?”她微微垂头,风*荡之劲竟然消失,宛若一个怨妇一般,神色有些黯然。
薛破夜却是心里直乐,看来这风情万种艳若桃李的美*对自己已经生了情愫。
两次短短的接触,就让这美*对自己含情,自己的魅力真不是一般的强大,不过绿娘子时松时紧,到现在自己可是连一下子也没摸到,也不知道绿娘子究竟是怎样的心境。
她在欢场混迹,可说老练无比,对各色人等应付自如,似乎对每一个客人都是脉脉含情,卖弄风骚。对自己是不是逢场作戏,目的不过是为了以后自己多送些曲子品香阁?
兀拉赤不待薛破夜说话,拉着他手臂,哈哈笑道:“好朋友---我们喝酒----!”他身形粗壮,孔武有力,薛破夜虽不是轻如鸿毛,却也被他轻松拉了过去,径直向楼下走去。
薛破夜也不回头,只高声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等你想我的时候,我自然会来,哈哈……,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潇洒地牵着兀拉赤的手,大步而去。
绿娘子看着他背影,一双媚眼朦胧似雾,幽怨中带着淡淡的笑容。
……
……
出了揽月轩,兀拉赤拉着薛破夜径直走向清河旁杨柳边系着的骏马。
“这是兀大哥的马匹?”薛破夜心里早有预料,中原可很少见这样的宝马,第一眼看到兀拉赤和哲顿时,薛破夜就隐隐觉得这两匹马很可能是他们的,如今看来,果然不出所料。
兀拉赤上前抱着宝马的脖子,用脸在宝马的脸上蹭了蹭,道:“这是我的乌龙驹---还是马犊子时就随着我---如今可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宝马---我此番带来二十多匹宝马---是我部最好的马匹---可是没有一匹能赶上它---!”大手抚摸着乌龙驹光滑的鬓毛,显得极为亲昵。
薛破夜知道马匹与猿猴牛狗一样,很通人性,见那乌龙驹也亲昵地靠着兀拉赤,羡慕道:“兀大哥真有福气,连这宝马都愿意和你做朋友!”
兀拉赤哈哈一笑,向哲顿用胡语说了几句话,哲顿便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大牛皮袋,鼓鼓涨涨,摇动之间,里面哗哗响动,薛破夜露出笑意,如果没有猜错,这牛皮袋是胡人喝酒的用具,就像中原的酒壶或者酒葫芦一样,里面自然是装了草原烈酒。
哲顿将牛皮袋交给兀拉赤,兀拉赤接过之后,又用胡语交代一番,那哲顿恭敬无比,解开另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向薛破夜笑了笑,催马而去。
薛破夜奇道:“哲顿有事吗?为何不一起去揽月轩?”
兀拉赤边解缰绳边道:“这次来中原---带来二十八匹宝马---留下三个族人在客栈守护---哲顿回去客栈了---!”
薛破夜点了点头,原来兀拉赤的那些马匹有人看护,想是兀拉赤怕出什么岔子,所以让哲顿回去照应。
兀拉赤翻身上马,将薛破夜拉了上去,叫喝一声,那马一声长嘶,响亮无比,四条矫健的腿儿撒欢狂奔。
兀拉赤骑术也是精湛无比,在清河坊横冲直撞,有时候眼见骏马就要将路人踩在蹄下,也不知道兀拉赤使了什么神通,硬生生地拉马闪开,惊得路人怪叫连连,身后阵阵叫骂:“该死的胡狗,作死吗?”“大爷的,差点踩着老子,我日啊……!”
兀拉赤不怒反笑,大叫道:“胆小的南人---就像羔羊一样---没有胆量---!”
骏马飞驰,在大呼小叫之中,驰出了清河坊。
夜色朦胧,天上的月亮今夜有些昏暗,一抹淡淡的黑云挡在月亮边上,虽然并不厚实,但也挡住不少月亮的光芒。
朦胧的月光幽幽洒在大地之上,枝叶青草之上,淡淡的露水粘在上面,月光轻照,露水晶莹剔透,就像美人的泪珠儿。
骏马飞驰,兀拉赤发出“喔喔喔”的呼叫声,让背后的薛破夜很不适应。
北胡人还真是感情丰富啊,骑马之时还是精力旺盛,叫的热火朝天。
不过薛破夜坐在马后,快马飞驰,清风吹起长发,漂浮起来,鼻中钻进微风带来的草木清香之气,整个人说不出的惬意。
薛破夜指着方向,两人快马飞奔,没多久就回到揽月轩。
月竹还是站在酒楼门前等待,见到一个胡人骑着高头大马疾奔过来,有些吃惊,等见到薛破夜正在后面朝自己挤眉弄眼,才笑起来:“破夜哥哥,你回来了啊!”
薛破夜向兀拉赤道:“这是我的妹妹!“
兀拉赤呵呵一笑,弯身行了一礼。
月竹虽然有些奇怪为何薛破夜结交了一位北胡人,但是依旧道了个万福。
回到店内,薛破夜吩咐做些酒菜上来,便拉着兀拉赤到了雅间内,赞叹道:“兀大哥的马术真是神乎其技,小弟真是钦佩不已。”
兀拉赤也有些得意,咧嘴笑道:“马术的套路很简单---拉,蹬,转,伏,跃而已---这些平常的套路大家都知道,只要熟练就会好的。但是要精于马术,却不是人能做到的,要人马合一才行!”他知道自己的楚语很生涩,所以说话时比较缓慢,尽量让薛破夜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人马合一?”薛破夜眯着眼睛问道:“如何才能人马合一?”
兀拉赤似乎对这种话题极感兴趣,解下腰间的牛皮袋子,拔开木塞,仰首喝了一大口,薛破夜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浑不似中原的白酒那样香醇。
兀拉赤将牛皮袋递了过来,笑道:“好朋友---来---!”
薛破夜一愣,那股辛辣的酒味直钻进鼻子,就觉得脑子有些发昏,但是看着兀拉赤极为兴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只得接过,屏住呼吸,仰首喝了一小口,那酒液一进口中,先是一阵冰凉,但是只瞬间,整个口中便如火烧,那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去,整个喉咙似乎在被炙热的烈火焚烧,不由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嗽的弯下腰身,摆手哈着气,连声道:“好辣……好辣……!”
兀拉赤接过牛皮袋,哈哈笑道:“好朋友---酒量不行---这是烈火烧---草原上最烈的酒---真男人好汉子喝的酒---!”大笑声中,又灌了一大口。
月竹正好端着热菜过来,见薛破夜咳嗽的剧烈,急忙将菜放在桌子上,担心道:“破夜哥哥,你……你怎么了?”
薛破夜抬起头,脸庞发红,呵呵笑道:“没事没事,今天……今天喝了……喝了好汉子喝的酒……!”伸手抢过兀拉赤手中的牛皮袋子,咕咕又喝了一大口。
月竹目瞪口呆,兀拉赤愣了一下,立刻伸出大拇指:“真英雄---好汉子---!”
薛破夜眼神迷离,嘻嘻笑道:“兀大哥,中原……中原有句话叫……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咱们是知己……!”
实在想不到这烈火烧竟然如此厉害,这两口下去,片刻之间,说话竟然开始大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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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四章 【学马术】
[更新时间] 08-15 18:29:44 [字数] 2992
见月竹目光满是关切,白皙的俏脸几乎要哭出来,薛破夜伸手拉过她的小手,声音柔和,似醉非醉地道:“好妹妹……我知道你关心着我……你是……你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姑娘……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情意……!”
月竹俏脸立刻绯红,娇羞动人,想退下去,但看到薛破夜似乎醉得很厉害,只能道:“破夜哥哥,你醉了,我去给你弄杯姜茶解解酒!”
薛破夜没心没肺地笑着,拉着月竹的小手依旧没有松开:“好妹妹,你……你破夜哥哥没醉……破夜哥哥怜你爱你……!”
月竹挣开小手,捂住通红的小脸,急忙跑了出去。
一旁兀拉赤哈哈直笑:“好朋友---真是男人---喜欢女人就说出来---南人喜欢憋在肚子里---哈哈哈哈---这不是你亲妹妹?”
薛破夜呵呵一笑,道:“结拜义妹!”那烈火烧虽然劲头大,但是上头快去得也快,虽然刚才有些头晕脑胀,现在已经慢慢清醒过来。
兀拉赤点头道:“好姑娘---!”
薛破夜摆好桌上的菜肴,正是揽月轩的几道特色菜,笑道:“兀大哥请尝尝我这酒楼的招牌菜!”
胡人虽说不上茹毛饮血,但是平日都是吃着牛羊烤肉,这江南佳肴穷极讲究,不但花样百出,那味道更是人间美味。
兀拉赤吃了几口,竖起大拇指,“好吃---好吃---!”
薛破夜微笑着点头,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兀大哥,你方才说的人马合一是怎么一回事?”
兀拉赤喝了口酒,才缓缓道:“马如人,一个人的马术再精,如果不能与马匹心灵相通,即使再高的马术加上再宝贵的骏马,依然无法达到马术的巅峰!”
“与马匹心灵相通?”薛破夜直冒冷汗,马匹只是畜生,即使通晓一丝人性,也只是与人亲昵一些而已,岂能达到心灵相通。
兀拉赤见他似乎有些怀疑,立刻不悦道:“好朋友不相信?”
薛破夜有些尴尬,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只是若想与马匹达到心灵相通,是否要花费巨大的精力?”
兀拉赤沉默片刻,道:“这与人一样,有些人每日都在一起,也无法互相喜爱,但是有些人却能见一面就意气相投,南人的话就是一见如故。有些马匹和主人虽然终日相处,但是也只是互相熟悉,不见得就能心灵相通。但是有些人和马却能一见如故,似乎长生天注定他们就是最好的伙伴。”又仰首喝了一大口,薛破夜很是吃惊,这烈火烧辛辣无比,兀拉赤喝起来面不改色,如同喝水,那酒量当真是恐怖得很。
兀拉赤的楚语很是生涩,好在薛破夜的分析能力奇佳,有些词眼不一定能咬字正确,但是薛破夜却也能猜测出来。
“就好像乌龙驹,还是马犊子的时候,我就和它一见如故,这些年来一直吃喝在一起,终日不离,也正是这样,我才与它心灵相通,我要做些什么动作,它都能够感应出来,配合我完成!”兀拉赤似乎很兴奋,拍着胸膛道:“我们巴尔虎特部,我的马术是最好的,即使在大草原,我也敢说我的马术无人能比!”
北胡人不似楚人谦虚谨慎,即使有本事也不敢明说,别人夸赞还要谦虚,北胡人生就争强好胜,从不服输,别人夸赞非但不会太过忸怩作态,反而很是高兴,而且胡人也不是马屁奉承,若是夸赞,那自然是被夸者有过人之处。
薛破夜看着兀拉赤自信的样子,深信不疑,诚恳道:“小弟想请兀大哥教我马术……!”想到这兀拉赤的箭术也非同凡响,连道:“……和箭术!”
没有想象中的借口推辞,兀拉赤竟然欢声道:“好,我教你,你愿意学我就教你!”落落大方,薛破夜看在眼里,更是喜欢这坦荡耿直的北胡人。
满是笑脸的兀拉赤忽然皱起眉头,薛破夜还以为他改变主意,就听他缓缓道:“只是我这乌龙驹似乎与你无法心灵相通,明日你和我去客栈选一匹宝马,和它多亲近亲近!”
薛破夜呵呵笑道:“兀大哥厚爱,小弟感激不尽。不如你先教我马术的一些基本要领,我先领会一番,不知意下如何?”
兀拉赤立刻站起来,拉着薛破夜的手,笑道:“咱们现在就去!”他力气好大,薛破夜被他生生从座位拖起来。
“这位兀大哥人不错,只是有些鲁莽!”薛破夜于是想。
当下兀拉赤拉着薛破夜出去,以乌龙驹为道具,细细讲解马术要领。
“屁股要稳,将力量压在屁股上,开始时尽量身体前倾,等到完全练实屁股,那上身就可随意动作!”兀拉赤讲的很是认真,在教导时,显得极为严肃,不苟言笑,薛破夜见他倾囊相授,毫不藏私,真是极为感动。
“屁股要与马背连在一起,那才上真正的骑手!”兀拉赤边演示,边指导:“无论是骑乘还是冲锋,一定要将马匹当成是自己的朋友,甚至是兄弟,只有你在乎它,它才会为你纵横驰骋!”
兀拉赤淳淳教导,真如一个极为负责的老师,从他的话语间,显然对马匹极为爱惜。
马匹是草原人最好的朋友,草原人自幼便是随着马匹一起成长,中原的孩童还在摇头晃脑地苦读诗书之时,草原的孩子已经骑马在草原驰骋,弯弓射箭,野性难驯。
在成长之中,中原重文,北胡重武,一文一武拉大距离,文者自然是知书达理,为各类礼仪规矩束缚,而武者强悍粗野,好斗成性,最终,一边是温顺的绵羊,另一边是凶恶的野狼。
一番基本要领讲解,兀拉赤更是做出极高高难度动作,让薛破夜看的心惊肉跳,钦佩不已。
兀拉赤更是让薛破夜自己上马试试,那马匹显然对薛破夜并没有好感,若不是兀拉赤好生抚慰,只怕要拒载了。
薛破夜照着兀拉赤的方法驾驭乌龙驹,但是毕竟生疏的紧,稍一做动作,便有摔下马的危险,虽然旁边有兀拉赤照应,但是依旧是摔了下去。
全身疼痛,但是薛破夜心里清楚,兀拉赤的马术造诣极深,是真正的大师级人物,若是学马术,兀拉赤这等马术大师是可遇不可求,今日有此机会,即便再艰难,那也是要坚持下去的。
兀拉赤对他的毅力倒颇是赞赏,不过北胡人自幼是从马上摔倒又爬起,在千百次摔倒挫折中成为优秀的马上民族,薛破夜这点小挫折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月光下,一个教一个学,偶尔传来薛破夜的惨叫以及兀拉赤的呼喝声……!
……
……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地上,薛破夜才鼻青脸肿疲惫不堪地回到酒楼。
整整一夜,薛破夜和兀拉赤就在揽月轩旁边的空地上习练马术,教他掌握各种马技,虽然初学,但是兀拉赤尽量多地传授骑马要领,不求迅速见效,至少让薛破夜心中有深刻的印象。
洗刷一番,二人吃过早饭,便要出门去客栈。
薛破夜答应兀拉赤要以三匹宝马换取五百匹丝绸,这可是重大事情,兀拉赤拉着薛破夜去选马,刚走出大门,就见一辆马车过来,奇怪之间,车上已经颤颤巍巍走下一位老者。
薛破夜疑惑之间,那老者就斜着眼睛问道:“薛破夜是这里吗?”
薛破夜皱起眉头,脑子一转,豁然省悟,老谭要自己考秀才,寻摸了一位老夫子,现在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先生了。
打量一番,这老先生年近六十,须发皆白,青衫长褂,流露着一股子读书人的清高。
“在下便是薛破夜!”无奈地行了行礼,薛破夜极为郁闷。
老先生孤傲的很,斜眼看了薛破夜旁边的兀拉赤,淡淡道:“蛮邦异族,荒蛮之地,顽固不化,你怎可与这些野人纠缠在一起,糊涂糊涂!”
兀拉赤性格暴躁,岂能忍受这等言语,也顾不得老先生上了年纪,一把抓住老者的领口,喝道:“狡诈南人,你说什么?”
薛破夜本以为兀拉赤这么一喝,这老先生必定吓得屁滚尿流,谁知那先生虽然身躯几乎被兀拉赤提起来,却毫无惧色,脸上平静无比,冷笑道:“兀那蛮人,你当这样便能吓退老夫吗?蛮荒野辈,不服教化,我泱泱大楚文人,岂能被你这野人吓到。”
兀拉赤见这老者并不惧怕,也有些意外,愤怒道:“你若不是老人,我必将你撕碎!”
老者阴沉着脸,喝道:“老夫虽年事已高,但骨气依旧在,便让你这蛮人撕碎又有何妨?茹毛饮血,与禽兽无异!”再不言语,竟然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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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暖风熏得游人醉
第五十五章 【骨气先生】
[更新时间] 08-16 06:13:42 [字数] 2419
薛破夜本对这老者颇有些厌恶,此时却是大加赞赏,想不到这老夫子竟然这样有骨气,倒是出乎意料。
在印象中,武者不畏死,但文人柔弱,只怕惜命如金,放眼杭州才子大少,就是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像这样临死不惧的文人却是少见。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威武不能屈”,文人最宝贵的骨气吧!
那马车车夫见到这番情景,竟然吓得躲在车边,不敢过来。
兀拉赤脸色铁青,对于北胡人来说,最恨楚人称呼他们“蛮绑野兽”,这是赤裸裸的污蔑,从根源上轻视他们。
见兀拉赤露出杀机,薛破夜急忙道:“兀大哥,老先生失言,切莫误会!”
老者闭着眼睛冷声道:“我一字一句都深思熟虑,并无失言!”
薛破夜心中暗骂:“老家伙真是疯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兀拉赤虽然和我意气相投,但毕竟是北胡人,性格野蛮,若是真惹翻了,我只怕也是劝阻不了!”无奈道:“兀大哥,这老先生脑子有些糊涂,生病后脑子就坏了,时常胡言乱语,你可别介意!”
兀拉赤“哦”了一声,想到这样一个老者竟然毫不畏惧自己,普通人只怕是要吓昏过去,看来还真可能是脑子有病,双臂稍松,放下了老者,厌恶道:“兀拉赤是好汉子,不和病人见识!”
老者并不辩解,嘴角泛着轻蔑的微笑,满是不屑。
薛破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老者真是够性格,只是未免僵化了些,若真被兀拉赤错手杀死,自己可真没法子向老谭交代。
兀拉赤拉着薛破夜的手,道:“好朋友,咱们不要理会,走!”
薛破夜看了老者一眼,见他如泰山一样静静站立,虽然有些佝偻,却岿然不动,无奈地苦笑道:“兀大哥,小弟今日只怕是去不了了。”
兀拉赤奇道:“为何?”
薛破夜苦笑着并不回答,高声叫道:“胡三在不在?”
片刻,萧品石飞步过来,道:“大哥,胡三照顾母亲,还未过来,只怕还有一些时候才能过来!”
薛破夜指了指兀拉赤,道:“你陪兀大哥去客栈,兀大哥交给你三匹马,你到时和胡三商量一番,让他帮助兜卖出去,不可少于二千六百两,然后购买五百匹上等丝绸交给兀大哥!”
萧品石有些糊涂,不明所以,薛破夜又说了一遍,才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办好!”
兀拉赤有些失望道:“好朋友不去选好马?”
薛破夜摇头笑道:“今日不成,改日吧。这卖马买丝绸倒是需要花费几日,兀大哥只怕还要在杭州住几日!”
兀拉赤沉默片刻,咧嘴笑道:“好朋友,我去帮你选一匹好马!”也不等薛破夜回答,摘下牛皮袋,大步前行,仰首喝了一大口。
眼见兀拉赤带着萧品石乘马而去,薛破夜摇了摇头,再去看那老者,只见那双有些迷糊的眼睛竟然凝视着自己,眼睛里神色古怪,看的薛破夜浑身发毛。
“老先生请进!”毕竟是老谭安排的夫子,薛破夜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请。
老者咳嗽两声,那车夫急忙从车内抱出一摞书籍来,放在老者身边,尔后又回到车中,双手捧着一件东西出来,薛破夜仔细看去,见那东西似乎是一幅画卷,车夫横捧在手,恭敬无比。
车夫将画卷恭敬捧到老者身边,老者接过,脸上也是恭敬无比,转向薛破夜,伸过画卷,正色道:“祭祖师!”
薛破夜冷汗直冒,这老夫子究竟想做什么啊?
老者见薛破夜不动,声音提高:“祭祖师!”
薛破夜疑惑地接过画卷,正要打开,刚巧老宋这时候过来,见到这番情景,忙上前按住薛破夜的手,使了个眼色,示意薛破夜到一旁说话。
走到一边,老先生依然一脸平静,在酒楼门前静静站住。
“掌柜的,这是你请的先生?”老宋直接问道。
薛破夜只得点头含糊道:“唔……恩……!”
老宋又问:“先生是过来教掌柜学书?”
薛破夜只得点了点头。
老宋皱起眉头,看了薛破夜手中的画卷,终于道:“掌柜的,尊师入堂,便要办拜师礼。”指着他手中画卷道:“若是我没猜错,这是孔圣人的画像,掌柜的需要请入店中,设摊摆案,焚香叩拜,若是孔圣人的画像没有请进去,先生是不进去的!”
薛破夜皱起眉头,想到古代要是拜师入门确实有那拜师礼,这事今日竟然到了自己的头上,沉默片刻,见那老先生岿然而立,孱弱的身子时不时晃动,摆手道:“老宋,快去设摊摆案,说不得,咱也要行拜师礼了!”
老宋连忙点头,忽然问:“掌柜的准备考秀才?”
薛破夜呵呵一笑,摆手道:“去吧去吧!”
老宋急忙回去,召唤众人一齐设摊摆案。
三楼有一间大房子,作为学书之地,孔子的画卷便要挂在房内,而香案摆在画像之下,烧香敬果,摆案列坛。
一切办好,在老宋的解释下,薛破夜请进老先生,上位行礼。
“老夫受谭大人委托,登门施教,不求名,不求利,只望你洁身自好,饱读圣贤书,求的功名,然后为国尽忠!”等到众人出去,静坐下来,老者端坐在大椅子上,看着站立在身前的薛破夜正色道。
薛破夜受了老谭的嘱托,习读诗书,见老夫子说话,只得称是。
既然混迹在大楚,通晓些这个时代的礼仪诗经也不是什么坏事,看这老先生性格清高,正气凛然,想来也是一个很有学问的长者。
见薛破夜恭敬的很,一直阴沉着脸的老夫子才略显宽色,但声音依旧严肃:“既然拜了我这师傅,老夫自然倾囊相授。四书五经礼义廉耻自然是重中之重,那山川大陆,人物故事,天文地理,老夫自然也会知道多少传授多少。”
薛破夜心中暗道:“原来这老先生知道的不少!”
“以后每日从辰时开始,至午时止,授你诗书,风雨不断!”老先生的声音不容商量,坚定异常。
薛破夜暗暗叫苦,前世因为有一个教师父亲,曾经被强制性地终日混迹书海,想不到穿越到这个时代,又要经受如此煎熬。
老谭手段恶劣,自己若是不从命,他有的是治自己的法子。
“夫子,您看我这酒楼每日人来人往,只怕我没那么多时间,好歹我还要照应着酒楼不是。您看能不能减些时辰?”薛破夜尽量做出恭敬之色,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谦恭地道。
老夫子面不改色,只淡淡道:“不能按时受教,那便是我教导无方,老夫自会在圣人面前谢罪!”
薛破夜无语,奶奶的,老家伙是在威胁吗?
老夫子拿起案上的一本书籍,翻开了第一页,缓缓道:“今日我们先讲虞书,尧典篇……对了,老夫姓韩,名墨庄,号道悟。”顿了顿,又道:“老夫曾在翰林院办差,如今已是告老还乡,恬居杭州,得谭大人托付,前来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