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劫花传奇(全)-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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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新年旧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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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此言一出,姚静想起武清扬刚来北京的时候臀瓣上张一鸣留下的作为她确认身份的几个字,再次忍不住会心地笑起来。
张一鸣也笑了,他想起当初写字时武清扬可爱的表情,那时她一直翘着可爱的小屁股等字迹干了,才小心翼翼地穿上内裤,还不放心地问:“门主,会不会蹭掉?要是蹭掉了怎么办?”
“一般不会。但你自己也要小心,如果到了北京已经蹭掉了,姐姐们不认你那我没办法。”张一鸣吓唬她。
现在看着武清扬住白白净净的臀瓣,字迹早已全无,但乐乐她们都知道那里曾经的字迹,显然武清扬是把它们好好地保留到了北京的,真难为这傻丫头了。
“早都没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武清扬转回身不让乐乐看,她知道乐乐在戏弄自己,那字迹怎么可能留下这么长时间?而且自来北京后这段日子里,自己的身子姐姐们也不知看了多少次,也知道那字迹早没了。
“不行,我得看看。”乐乐不依不饶,武清扬只能拿眼看着张一鸣和姚静,请求援助。
张一鸣微微笑着,没作声,姚静反而笑劝武清扬道:“清扬,你就让乐乐看看,满足一下她变态的偷窥欲。”
武清扬知道今天大概是逃不出乐乐的手掌心,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可害羞的,平日里跟姐姐比这更露骨的玩闹也不是没玩过,主要是今天张一鸣在这里,武清扬不知道和乐乐这样玩他高不高兴。现在既然张一鸣不作声,大姐又发了话,武清扬于是一转身,将两瓣俏丽的小丰臀冲乐乐翘了起来。
姚静见武清扬这么老实,忍不住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傻丫头,这么听话,我们逗你呢。”
乐乐也高兴地笑起来,“清扬,看你这么听话,乐乐姐今天奖励你。就这样,别转身,不许动。”
乐乐扶稳武清扬的身子,让她双手撑在浴缸边缘,将臀瓣翘得更高,然后对张一鸣一个眼色。
张一鸣武清扬见这架势,心里早已性动,姚静识趣地从他身上下来,张一鸣起身走到武清扬身后。
武清扬听见水声心里也猜出大概会发生什么,其实除了这个场景新鲜,其它一切对她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但心里却仍旧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只感觉乐乐姐的手轻柔地在自己臀瓣上抚摸,武清扬轻轻颤抖起来,这时,又感到乐乐姐的另一只手在自己的溪谷摸了一把,便牵来一个滚烫圆润的东西,顶在了那溪谷的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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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姐,你们今天出老千,不算,赢我的那十次你退我。”帮着张一鸣扶枪上马,张一鸣开始在武清扬身上驰骋起来之后,乐乐退回到姚静身边厮缠起来。
“我只赢了你八次,哪有十次?”刚才在麻将桌上姚静一家通吃,赢了乐乐八次,赢了刘红和武清扬各一次。
“八次也行,你先退我。另外两次我找她们俩退。”原来在打扑克牌的时候乐乐又把手里最后的两次分别输给了刘红和武清扬。
姚静笑起来,“愿赌服输,没得退。”
“不是我不服输,你们出老千嘛。”
“谁说的?你看见了?赌场上的事情,除非你当场抓住,否则都下了桌了,哪还有退赌注的道理?你想想,这要是钱的话,都装进我的口袋了,还能掏出来退给你吗?”
姚静说的也是这个理,乐乐无可奈何,不禁嚷了起来,“静姐你不公平,你是大姐,不主持公道反而带头对付我。我是相信有你在桌上才掉以轻心的,不然我没这么容易上当。”乐乐这话还不完全是虚词,麻将桌上她老被抓炮,但也只是奇怪今晚的手气差,却没想到三个姐妹在搞鬼,因为恰恰是姚静赢得最多,乐乐觉得姚静不会做这种事。
姚静笑得更开心了,“这要怪你没有跟家里的情况与时俱进,欢欢姐回来了,我不是大姐了。”
乐乐一时哑口无言,片刻后才拍打着浴缸里的水面叫道:“就算我没有与时俱进,你们也不能出老千破坏家里的HX社会啊。我不管,我要找老公评理。”
俩女都转头看向张一鸣那边,正好便看见武清扬的身子瑟瑟地抖了起来,小脸潮红,嘴里的咿呀声也益发急促。
“清扬要来了,快去扶着她点。”姚静赶紧吩咐乐乐,她离得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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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刚一抱住武清扬上身,武清扬的高潮便汹涌而至,光溜溜的身子又湿又滑,在乐乐怀里抖得厉害,乐乐几乎抱她不住。张一鸣也没有忍耐,扶紧武清扬胯部,猛冲几下后就着这光景便滋润了她。
这时候,屋子外面传来隐隐约约“嘭”的一声,接着又是“嘭嘭”几声,那是礼花升空的声音。十二点了,新年到了。
乐乐一直等武清扬平息下来,才啐道:“死丫头,你可舒服了,新年的第一次老公给了你。”
武清扬也的确觉得今天这一次格外满足,闻言舒心地一笑,道:“谢谢乐乐姐,我赢你的那一次我退给你。”这丫头在一边快活的时候居然还听到了乐乐跟姚静说的话。
乐乐大喜,武清扬退她这一次数量不多,但重要的是她开了个好头。
“静姐静姐,听到没有?清扬都退我了,你也退我,八次。”乐乐冲姚静嚷,姚静才是大赢家、大财主,把她手里赢过去的赌注要回来才是正事。
张一鸣忍不住在乐乐和武清扬的屁股上各拍一巴掌,“你们这些臭丫头,赌来赌去的,问过我没有?你们手里那些筹码充其量也不过是银票,我才是开钱庄的,银票要我肯兑现才有价值,懂吗?”
女人中最不怕张一鸣的就是乐乐,她秀鼻一皱,气呼呼地“哼”了一声,然后道:“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拿着这银票,我也许还怕你不兑现,但是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有银票,你要是都不兑现,你的钱庄就倒闭了,看谁更害怕。”
张一鸣被乐乐说愣了,仔细一想她说的还真没错,这“银票”要是都不兑现,自己“钱庄”里库存的“银子”又兑给谁去呢?银子兑不出去,钱庄可不就倒闭了?
张一鸣气得笑起来,扬手又要打乐乐的屁股,她尖叫一声“静姐”,逃到姚静身边,把屁股藏了起来。
姚静柔和地一笑,“好了别闹了。”说罢淌到张一鸣身边,“来,我给你洗洗。都十二点了,欢欢姐和刘红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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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浴缸的温水进水阀一直开着,以保持缸内的水温和清洁,张一鸣靠在浴缸边躺好后,享受姚静帮自己清洗和放松。
“静静,我听见你刚才的话了。”张一鸣忽然说。
“什么话?”
“你说欢欢回来了,所以你不是大姐了。”
“是啊。怎么了?”
张一鸣笑了一下,“至少到现在为止,我的老婆个个通情达理,你们之间相处得也这么好,所谓姐妹,那是年龄的区分,在我心里你们是没有那种意思的大小之分的。”
“哪种意思的大小之分?”
“就是……你也调皮。”张一鸣发现姚静眼里调皮的笑意,才知她是故意问的,于是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就是没有表示地位高低之意的大小之分。”张一鸣还是把话说明了。
姚静眼里的调皮转成温柔,“我知道,所以我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原来我们三姐妹在一起的时候,也都是欢欢姐拿主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没说完呢。”张一鸣接着道,“正因为在老公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无所谓正侧,无所谓大小,所以你们都不要太在意。但另一方面,姐妹多了,总要有一个管事的,为大家做些协调工作,我想这还得要你来。”
这才是张一鸣提起这番话的本意。
“还是我?那欢欢姐……?”姚静有些意外,也有些犹豫。
“你看,你心里还是想到那方面去了。不是说了,这是跟地位无关的事情,这是一份辛苦活,你欢欢姐刚生了孩子,她哪有时间管大家的事情?就算以后沉香大了,不要操那么多心了,这份差事欢欢也干不了啊。欢欢那脾气,三句话不耐烦就恨不得动手的,她来管事,还不把这个家弄得鸡飞狗跳的?以前你们的事情都是她拿主意,那是在江湖上,是为求生存,现在咱是在家里,是为求HX,这可不一样。”看见乐乐和武清扬也都在听着,张一鸣便笑着问她们,“你们说,老公说的对不对?”
“对对。”乐乐连连点头,比谁都积极。
乐乐最怕自己那亲姐姐,如果再让姐姐取代姚静管了事,乐乐以后就一点调皮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她坚决支持姚静“留任”,不管怎么说,虽然张一鸣说没有大小之分,但姚静既然管事,地位总归要特殊一点,在乐乐看来,姚静就变成姐姐的制衡力量,必要的时候可以成为自己的保护伞。
张一鸣一眼看出乐乐的鬼心眼,嘿嘿一笑道:“静静管事是没错,但是你特殊,我决定将你单独划拨到欢欢名下,由欢欢管理。”
“我不嘛。”水花四溅,乐乐叫喊着一下扑到了张一鸣身边来。

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九章 岚岚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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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张一鸣当然没有每个女人都爱她十次,真要这样的话,铁棒也磨成绣花针了。不过他还是任劳任怨地让女人们个个都满足地睡去,这一点他能做到的。虽然乐乐早已输光了“银票”,张一鸣这钱庄掌柜最终还是没少支“银子”给她,哪敢啊,就当是贷款给她吧。
第二天一大早,姚静要赶着去参加政协委员的送温暖之行,趁其他女人都还睡着,张一鸣也起身和姚静一块出发,他去天鹅山庄看赵敏,顺便补上上次那未完的午餐。
到达华家,时间不过才上午十点多,但赵敏已经在厨房里指挥钟点工阿姨准备午餐。
“怎么回事?这青么早就做饭了,你姐姐还亲自下厨房?”张一鸣奇怪,悄悄问陈鹭。虽然不是赵敏亲手在做饭,但对于这个年龄又是富足家庭长大的她而言,能在厨房里掺合已是稀奇。
陈鹭嘻嘻一笑,歪着脑袋道:“还不是姐姐想给某人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
原来如此。
“你们知道我要来?”张一鸣又问。
“不知道啊。”陈鹭小嘴翘了翘,“不过姐姐就是这样,她觉得你应该来,所以就做了。还好你来了,如若不然的话,哼哼,”陈鹭开始摇头晃脑,“你知道后果的。”
张一鸣笑起来,“我没来的话你们也可以叫我嘛。”
“哼,姐姐才不会叫呢,她宁愿一桌子饭菜倒掉。该你做的事,为什么还要别人提醒你?那多没意思,姐姐最讨厌这样了。”
这陈鹭,对赵敏的个性可是了解得透彻。
“要不,以后碰到这样的情况你悄悄提醒我?我会感谢你的。”这还真有必要,可以减少很多惹得赵敏生气的机会。
“我为你们做的事还少了吗?也没见你感谢我。”
“行行,说谢就谢,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陈鹭高兴地想了想,却一时想不起自己缺什么,“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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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这顿饭算是吃得挺高兴,席间陈鹭提到学校里今晚有一个学生会组织的迎新年晚会,问赵敏去不去。赵敏看看张一鸣,不知道他能在这里呆多久,心里有些犹豫,便道:“再说吧。”
事情偏是这么凑巧,电视里北京台的午间新闻播报市五套班子各级领导在新年第一天下社区、走基层、慰问老百姓的新闻,画面正好就有一组姚静在内的市政协委员在某个街道慰问的情况。
陈鹭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兴奋地叫起来,“咦,那不是姚……”
虽然陈鹭及时收了声,姚姐姐三个字没说完,但是经她这一叫赵敏还是看见了画面里的姚静。
赵敏并非多么讨厌姚静本人,但是姚静跟她的竞争关系是客观事实,眼见着姚静从去年成为《风云女性》新年第一期的封面人物,到今年的新年第一天又上了电视台的新闻,赵敏心里怎会没有一点失落?赵敏并非羡慕姚静的风光,如果没有张一鸣的原因,姚静即便当上国家主席赵敏也不在意,但是既然作为竞争者,姚静的风光总让赵敏有些压力,赵敏想起跟张一鸣打的那个赌,自己真能让张一鸣离开这些越来越出色的女人们吗?
“哟,姚静什么时候当上政协委员了?”这时候华佳敏也无意识地说了句。
一时间,赵敏的心里更加郁闷,却又不能直接发泄,便忽然对陈鹭道:“陈鹭,快点吃,吃完我们去学校参加晚会。”
刚刚还是“再说吧”,现在就变了卦,这回连陈鹭也没能马上弄清楚姐姐的心思,“姐姐,去参加晚会也不用这么早吧?”
“我们就不需要准备准备?再说还可以帮学生会布置会场,总比在这看着无聊的电视好。你去不去?不去我先走了。”赵敏没好气地说。
陈鹭这时候才猜出点端倪来。唉,又是自己引出的事端,陈鹭心中一叹,只怪自己嘴太快,姚静不过在镜头上出现几秒钟,干嘛要大惊小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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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赵敏真就拉着陈鹭走了,把张一鸣留在了家里。这时候大家也都明白了赵敏的气从何来,俩姐妹走后,张一鸣无奈地对华佳敏苦笑。华佳敏说了句“这孩子……”,便也无可奈何了。
“一鸣,待会司机会来接我,我要到公司处理些事情,晚上工商联还有个新年晚宴。你就在这里自己休息还是……?”华佳敏看了看时间问张一鸣。
赵敏和陈鹭走了,华佳敏又得走,张一鸣当然没必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听说司机要来,张一鸣忽然道:“华总,我今天再给您当回司机吧。”
“嗯?”华佳敏笑起来,“你现在的身价可不一般了。”
“那是在别人眼里。”张一鸣也笑笑,“在您这,我还能变到哪儿去。”
华佳敏满意地点点头,她看中的正是张一鸣本质上的这种诚信和重情重义,这种本质不因他自身的外部条件变化而变化,这也是华佳敏始终还是希望赵敏能跟张一鸣有个好结果的原因,只有把女儿交到张一鸣手上,华佳敏才能在各方面都感到放心。
华佳敏电话吩咐司机不用来了,然后和张一鸣一同离开天鹅山庄。张一鸣重操旧业,再次开起那辆熟悉的奥迪。
将华佳敏送到公司后,张一鸣问清她准备六点出发参加晚宴,便道:“我去看看我师姐,六点准时来这接您。”
华佳敏想起要没有王丽就没有张一鸣这个司机,点头道:“你去吧,替我向王丽问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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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丽家里,她一家人连同岚岚的姥姥都在。王丽和姥姥正看着电视,李建国难得有这样的清闲时光,抱着岚岚在逗她玩,场面倍觉温馨。
见张一鸣到来,王丽很惊喜,“一鸣你回来了?我们刚刚还说起你呢。”
“回一个多星期了。”张一鸣答,又问,“说我什么呢?”
“中午我们在电视上看见姚静了,她还真不错哈,政协委员了。”王丽语气里透着高兴,替姚静,也替张一鸣。
原来又是这事。姚静上一回镜,一不留神就气跑了一个,现在总算也有为这事高兴的,看来她还不能算“票房毒药”。
李建国走过来,把岚岚递到张一鸣手里,富有深意地笑笑,道:“好久不见了,来,抱抱。”因为姥姥还不知道岚岚的身世,李建国不能说得太明白。
李建国越是大度,张一鸣心里就越愧疚,岚岚倒是乖,到了张一鸣手里居然一点不闹,滴溜溜的眼珠子直盯着他的脸,张一鸣抱着岚岚使劲亲了一下,便赶紧递到王丽手里,“还是师姐抱吧。”
王丽又接过岚岚,岚岚大概不愿意再在大人们手里被这样传来传去,开始挣扎,嘴里叫着“姥姥”。
“岚岚会说话了?”张一鸣又惊又喜。
“你以为呢,岚岚已经一岁半多了。”王丽先是既得意又骄傲,倏忽间却又黯然下来,岚岚能叫人了,可是该让她如何叫张一鸣?
姥姥接过岚岚,岚岚又挣扎着要下地走,姥姥便扶着她摇摇晃晃地,一会到了另一间屋去了。
王丽的神情李建国都看在眼里,见姥姥进屋去了,他走到张一鸣身边坐下,正色道:“一鸣,今天正好你来了,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您说。”张一鸣以为李建国有事相求,他决心无论李建国所求为何,都尽一切努力帮上他。
“你看岚岚越来越大,现在都能叫人了,我想,以后也让她叫你爸爸吧。对外就说你认了岚岚作干女儿,这样说主要是对王丽的影响小点。至于什么时候告诉岚岚真相,我们等她大了后再说。”
李建国的话说到了王丽的心上,但这件事情如果李建国不主动提,王丽是不可能自己提出来的,她不能太自私,对李建国太不公平。
张一鸣没想到李建国说的是这事,心里的愧疚如狂涛一样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言辞,他讷讷了半天,也只能说出:“李大哥,这、这、合适吗?对您太、太……”
李建国淡淡地笑笑,“这事我想了有一阵了,确实,在我的位置,是不容易接受自己的孩子也叫别人爸爸,但是反过来我又想,在你的位置,自己的孩子不能叫自己爸爸,又何尝让人容易接受呢?我们单位有一对离异后重新组织的家庭,女方是带着孩子过来的,现在孩子也是叫两个爸爸,他们家处理得很好,我觉得可以学习。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多想想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纠缠问题。”
张一鸣第一次产生想跪下谢罪的冲动,他忽然发现,对于有些做了错事的人来说,宽容所带来的压力远比报复要大得多。
王丽眼里噙着泪水,这时候,对两个男人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一鸣不再拒绝李建国的提议,这时忽然想起来,道:“师姐、李大哥,忘了告诉你们一个消息,我有了个儿子。”
“是吗?谁生的?”王丽脱口问道,她想起去年春节时张一鸣就说起会做爸爸的事情,那时没来得及问仔细,后来张一鸣离开也就忘了这茬,可现在想想,姚静她们三个都一直在北京,没见她们谁大了肚子呀?女人生孩子可不比母鸡下蛋,还能一眨眼工夫就生下来了?
“是、是……”张一鸣看看李建国,有些不好意思。
“你就别在那里扭扭捏捏了,你害了那么多女孩子,老李都知道,他不说是怕你难堪。”
现在对于张一鸣在女人方面的状况,李建国确实已基本了解,他虽然不以为然,但毕竟那是张一鸣的私事,他觉得自己也无权置评,李建国心想张一鸣现在也算是有钱的富人阶层,可能多少染了点这个阶层热衷于追逐女人的陋习,但张一鸣至少在其它方面给自己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张一鸣这才嗫嚅着说道:“不是她们几个。”
王丽气得狠狠瞪张一鸣一眼,“又是一个新的?一鸣,你现在有了点钱也不能太放肆了。女孩子害了一个又一个,你还有完没完?”
“师姐,我可没害人,我对她们都挺好。”张一鸣小声辩解。
“你少跟我狡辩。现在孩子谁带着呢?请了保姆还是……?”
“自己带着。”
王丽一哼,“你们带得好吗?”想了想又道,“啥时带她们母子来我见见。”见张一鸣有些愣神,王丽又生气道:“看着我干什么?我是想让岚岚她姥姥教教你们。”

卷三十 第三百章 相遇艳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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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没在王丽家吃饭,准六点赶到朝华集团接上了华佳敏。
华佳敏的办公室套间里有自己的衣柜、梳洗间和休息房,她此时已经整理过容妆,换上一套绒面的旗袍装晚礼服,水红的颜色,设计出众、做工精良,穿在身上显得成熟、端庄而且——性感!
性感?这个词在张一鸣脑海里跳出来后他自己也吓一跳。也许是这旗袍太贴身,把华佳敏的曲线暴露无遗。张一鸣不禁佩服旗袍的发明者,它既符合了中国含蓄的传统文化,又能满足女人展现自身身体魅力的本能愿望,它不像西式服装那样袒胸露背,却是在什么都不暴露中把什么都暴露了,所以说,中式服装里还只有旗袍作为女性晚装最为大方、得体又漂亮,难怪深受女人们喜爱。
“华总您今晚真边漂亮。”张一鸣道。与其暗自欣赏不如说出来,中国人说君子坦荡荡,老外说赞美女人是绅士的美德。
华佳敏淡淡笑了,“小敏都快二十了,我还有什么可漂亮的,今天是生意场上的需要,没办法。”
张一鸣从后视镜中看见华佳敏笑容里的一丝落寞,不禁体会到女人作为母亲的矛盾心情,一方面她们欣喜于自己孩子的成长,另一方面孩子的成长却又不断提醒着她们自己的年华老去,让她们心中滋长出越来越深的落寞与哀伤。
对于华佳敏这样的心情,张一鸣也感到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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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去?”到达地点后,华佳敏问张一鸣,华佳敏清楚张一鸣现在并非真的只是自己的司机,他要是愿意,完全有资格出席这种晚宴。
“算了吧。我出去转转,到时再来接您。”
“一鸣,你为什么不愿意参与些这种活动呢?生意场上这是不可避免的。”
“习惯了。我不爱出头露面。”这是作为操盘手养成的习惯,现在也改不了了。
华佳敏无奈地摇摇头,“那随你了。”
华佳敏正要下车,张一鸣忽然想起姚静也要出席这个晚宴,作为工商联推选出的新的政协委员,她还有一个简短致辞。
“等等华总,我也去。”张一鸣忙说。
“怎么改主意了?”华佳敏笑起来。
“姚静也在里面,我偷偷看看她的表现。”张一鸣笑道。
“哦。”华佳敏听见是这么回事,不好多说什么。她现在尽量在任何时候都避免对张一鸣的其他女人发表意见。
“您进去后忙您的,不用管我。”张一鸣又说。
华佳敏嗯了一声。
进到晚宴大厅,开席时间还没到,是宴会前的鸡尾酒时间,大厅里已到的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手里端着香槟或鸡尾酒,聊着不同的话题,或给旧识引见新交,互相交换着名片。
一个服务生经过,张一鸣顺手从他的托盘里取了一杯香槟,然后四处转悠着,寻找姚静的身影。
转了一阵,姚静没看见,却发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陆婉。陆婉显然是这场中最引人注目的焦点之一,不仅此时在她身边围着众多人士,不时还有人或远或近的跟她招呼,她也频频点头或遥遥举杯应酬着。
看见陆婉,张一鸣才想起也是好久没见她了,立刻欣喜地穿过大厅走到她身后。
“姐。”张一鸣今天心情很好,他知道陆婉喜欢听自己这样叫她。
陆婉回过头,看见张一鸣,极其惊喜地低声叫道,“天,一鸣,这么长时间你到哪去了?”
张一鸣看见陆婉的眼睛里闪耀着喜悦的光芒,这让他心头升起一片温暖,他搞不清楚原因,但是能感到陆婉是真喜欢见到自己,也不光是这一次,每次都是如此。
陆婉回头对众人道:“我弟弟。我们好久没见了,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诸位。”说罢向大家露出一个迷人的歉意的微笑,拉了张一鸣的手快步离开人群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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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谁啊?”陆婉拉张一鸣走后,旁人中有好奇的忍不住问,“没听说陆婉有弟弟啊?”
“肯定不是亲弟弟,没准,嘿嘿……”这一个的话里透着意思明显的暧昧。
“你们这些男人,除了酸葡萄心理就是意淫。”一个女人插话,“陆婉那么自然地拉着他的手走了,你们啥时见过陆婉这样的?人肯定是真亲戚。”
“就是。”另一个女人附和,忽然想起什么,道:“好像陆婉还真有个弟弟,还是几年前有一次我们在酒吧HAPPY,陆婉喝高了,嘟囔着弟弟生日来着,几个字我也没听清。不过就听见过那么一次,陆婉好像不爱提她们家里人,今天也算是怪了,这么高调把这弟弟推了出来。”
男人中有人嘿嘿笑了几声,又有人道:“男人意淫,女人八婆。既然是人弟弟,你管人这么多?怎么着,对人弟弟有那么点意思?”
女人应付这等情形显然老到,立刻毫不脸红地答道:“去你的,我倒是对你有意思,不过你老婆干吗?她今天来了没有,要不我找她谈谈?行的话咱俩今晚就比划比划。”
“可别,姐姐。”男人立刻拱手,“我们家那位还真来了,你可别给我添乱。”
大家都笑起来。
因为陆婉已经不在,这一堆人说没多久便渐渐散开,各自重新组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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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拉着张一鸣来到洗手间外的吸烟区停下,这里人少,陆婉仔细端详了张一鸣好久,方问道:“一鸣,听说你病了?”
陆婉眼里有一丝担忧,这再次让张一鸣感到温暖,陆婉真的很关心自己。“没有,我只是去休假疗养了一阵,这跟养病还是有蛮大不同的。”
陆婉看张一鸣的面色也确实不像有病的样子,这才放心下来,随即又叮嘱道:“你可别病了,姐最怕听到这个。”
不久外面的晚宴要开始了,吸烟区的人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张一鸣和陆婉,张一鸣这时才悄悄说:“陆姐,你今天这身上这件是不是那次穿的?”
原来陆婉今天穿的也是旗袍晚装,缎面镶亮晶片,黑色,无袖,如果没记错,那一次张一鸣就是在陆婉这一身黑色旗袍上射满白色斑点。
陆婉眼里一下爱欲盈动,“你还记得?不过不是那件,那件被你弄脏了,又没法拿去干洗,姐还能穿吗?所以另买了一件。”
张一鸣不禁也回想起那天的旖旎,便感觉心中那欲望有点蠢蠢欲动。“晚宴开始了,姐你进去吧。”张一鸣觉得要赶快摆脱目前的状况。
“你不去?”
“我不是来参见晚宴的,姚静会来,所以我偷偷溜来看看。”
通往宴会大厅的门已经关上,在吸烟区这里能听见领导开始致辞,“姐你进去吧。”张一鸣又说一句。
吸烟区这里早没有一个人,陆婉看看宴会大厅的门,又看看不远处的洗手间,那里也空无一人,保洁人员不知跑哪去了,陆婉忽然拉住张一鸣的手,飞快地拉着他进了女厕,打开一扇隔间的门,又飞快地将张一鸣拉进去,然后从里面锁上了。
五星级的宾馆,厕所洁净而宽敞。陆婉在马桶上坐下,让张一鸣站在自己面前。直到此时,张一鸣才彻底清醒过来,自己已经进了女厕所,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进女厕所,而且,下面即将会发生什么,用脚后跟也能想到。
陆婉看着张一鸣,露出一个充满魅惑的笑,抿了抿自己的嘴唇。也许是因为晚宴的缘故,陆婉今晚的唇色涂得特别红艳,张一鸣只觉得下身一下跳了起来。
“会有人吗?”张一鸣轻声问。
“我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没见人进出,不会还有人的。”陆婉也小声答道。
“……”
张一鸣还想说什么,陆婉嘟起红唇,伸出一个指头立在唇边,示意张一鸣不要再说话,然后捏住他裤上的拉链头,缓缓地向下拉去。
没错,这个时候,只需做,不需说!张一鸣仰头闭眼,仔细感受起陆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直到自己坚挺的长矛怒峙于空气当中。
陆婉今晚也带了手套,不是上次那种缎面的,是黑色网状,她把手套脱了下来才握住张一鸣的长矛,随后抬头向张一鸣妩媚地一笑,“待会还要出去,今天不能把姐的身上弄脏了。”
“那我待会怎么……?”张一鸣想到那最高峰的一刻怎么办?
陆婉翘起一只葱葱玉指轻点了一下矛头,点得长矛又是一跳,“姐当然会让你彻底舒服的,你才尝过姐的几分滋味?就以为姐没别的能耐了?”
轻轻撸动几下,陆婉魅艳的红唇轻启,倏忽间,张一鸣便觉得进入一个温润新世界。
……
新的环境带来新的刺激,何况这还是随时可能来人的公共场所,陆婉唇舌交替,手口并用,不一会张一鸣便感到爆发的冲动一阵阵冲向脑门。
陆婉已非第一次替张一鸣服务,对他的反应已经熟悉,考虑到确实并非私家场所,陆婉觉得让他快点到来也好,于是不但动作加快,眼中也作出些媚丝,鼻中还开始故意哼出些靡靡之声来,刺激着张一鸣的各路感官。
就在这时,宴会大厅里的喇叭里一个女人的声音透过几重门、转过几道弯地传到张一鸣和陆婉的耳朵里,那是姚静开始致辞了……

卷三十一 第三百零一章 尴尬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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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婉听出姚静的声音,遂吐出张一鸣的长矛,一边轻握撸动,一边轻轻调笑道,“一鸣,你的女人在那边正经八百地致辞,你却在这里把姐给偷了。”
一个偷字,道尽这紧张、刺激又有些错乱的禁忌的快感,张一鸣本就到了爆发的边缘,如何还经得起陆婉这话的一激,一个控制不住,即告喷薄而出。
这一下陆婉也没料到,直觉一道白箭激射到脸上,眉眼嘴鼻即糊满一片,陆婉“呀”地一声惊呼,立刻张口堵住了张一鸣的第二波发射,同时赶紧用手接住下巴,生怕脸上的东西滴落到衣服上,那可是黑白分明,绝对无法掩人耳目。
张一鸣今晚尤其您神勇,发射了十余波才渐渐停止下来。陆婉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乱动,直到确认张一鸣真的完了之后,才艰难地吐出长矛,长出一口气。
张一鸣倍感不好意思,怎么又像个懵懂少年,一点都控制不住。
“姐,对不起,你、你吐出来到马桶里……”张一鸣嗫嚅着。
陆婉疲惫地从挂在壁上的卫生纸圈扯下一段,将脸上擦拭干净后向张一鸣迷人地一笑,张开嘴让他看了看里面的空空如也。陆婉早咽下去了。
“舒服吗?”
张一鸣点头,当然舒服。
陆婉开心地一笑,“是姐给你的新年礼物。”
陆婉站起身来,整理好晚装,然后又俯在张一鸣耳边悄声问:“刚才那样,如果是你的那些女人们,比如说外面那姚静,她会吐吗?”
张一鸣摇头,她们当然不会。
陆婉红唇含住张一鸣的耳垂,用舌头舔弄了几下,喉间发出充诱惑的磁性声音轻轻道:“姐也不会吐,你的,姐喜欢。”
张一鸣刚刚偃旗息鼓但仍被陆婉垂下的一只手抚弄着的长矛立刻又进入战斗状态,张一鸣不得不承认自己被陆婉弄得有些迷醉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赶上了陆婉,结果发现陆婉略施手段,就再次成为自己的感官导师。不过这回张一鸣再不像最初几次那么沮丧,因为他感到陆婉是真想让自己得到最大的快乐,没别的意思,既然如此,在她的牵引下探寻感官最本质的快乐又何乐而不为呢?
“一鸣,你越来越厉害,姐都有点受不了你了。”陆婉拍了拍再度坚挺的长矛,捏住它塞回张一鸣的裤中封藏起来,“今天不行了,下次吧,啊?”说罢再展笑颜,已是温婉妩媚,再无刚才妖艳淫靡之感。她真是一个魔鬼天使!
“我先出去补下妆,没人就叫你出来。”陆婉拉开隔间的门闪身而出,一会儿,张一鸣探头望时,见她正向自己招手,于是赶紧也蹿了出去。
2
就在张一鸣和陆婉异类偷情的女厕隔间的隔壁一间,华佳敏大气不敢出地坐在马桶上,直到隔壁两人已经离开很久,她的心跳还没法平静下来。
宴会开始之前,华佳敏在洗手间补妆耽搁了很长时间,补好妆后宴会大厅里领导致辞的声音传来,宴会已经开始。这时洗手间里已空无一人,华佳敏进入一个隔间准备方便一下即刻去宴会大厅,就在她刚刚关上隔间的门,陆婉拉着张一鸣进了洗手间。
一开始华佳敏未曾注意情况的不同,直到突然听到张一鸣的第一句话——“会有人吗?”
女厕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华佳敏着实吓了一跳,在她还未判明情况不敢出声之时,接着陆婉的声音响起——“我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没见人进出,不会还有人的。”
华佳敏希望是男人误入女厕的愿望化为泡影,这时候她可以肯定这一对男女是来干嘛的。
华佳敏一方面暗骂隔壁的男女,骂他们无耻且粗心,起码也要先各个隔间看看确认没人再干那些勾当嘛,另一方面华佳敏又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去,搞得陷入如此一个尴尬境地,这是华佳敏一辈子都没有过的。华佳敏只得屏住呼吸,盼望隔壁的男女早些完事。
然而,让华佳敏更加惊讶得几乎晕厥的事情还在后面。
稍稍稳定了情绪后的华佳敏坐在一板之隔的另一个隔间里,听着隔壁开始传来悉索的声音,不多久,男人的声音再次想起——“那我待会怎么……?”,听见这句话的一刹那,要不是华佳敏手快立刻蒙住自己的嘴,她险些叫喊出来。隔壁的男人竟然是——张一鸣!?
以自己对张一鸣的熟悉,又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华佳敏确信自己不会听错。千百个念头在华佳敏脑海里急转交汇,天哪,一鸣这也太、太不着调了,竟然在公共场所的女厕里干出这种事。那女人是谁?姚静吗?华佳敏对姚静不太熟,刚才又没听仔细。
马上又听到了女人的话,华佳敏听出来,这不是姚静,是陆婉。陆婉这个女人华佳敏也算认识,今晚一进会场就遇上她,两人还寒暄了几句。
那边已经传来吸吮的声响,不用亲眼看见,华佳敏也能猜出此刻隔壁的状况。华佳敏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象隔壁的图景,但是所有的感官和大脑都不听使唤,脑海中还是随着隔壁的声响产生清晰的图像。隔壁要是一对无关的男女也许会稍稍好一点,但是华佳敏偏偏认识他们,尤其是张一鸣!
上帝!华佳敏紧紧咬住嘴唇,随着隔壁的俩人进入状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一阵又一阵的晕眩不断朝脑中涌来,到最后,华佳敏已经无法控制一切,她恐惧地闭上眼,耳朵却更加仔细捕捉隔壁的每一个声音,再在脑海中合成一副已经多年没有过的图像。
……
“噗噗噗”,最后华佳敏几乎能够听见粘稠的液体打在陆婉脸上的声音,那是张一鸣失控的第一发。
天哪!华佳敏心中再次呼叫,脑中便一片空白,连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都不知道。
……
一切风平浪静,张一鸣和陆婉都走了,华佳敏休息好久,缓缓站起身,忽然感到一道凉丝丝的滑液从蜜部滴落到大腿内侧,然后顺着腿间流下,这个发现让华佳敏腿一软,几乎又要晕厥过去。
3
错过姚静的致辞,张一鸣也没心思再进晚宴大厅,陆婉还有应酬不得不去,俩人便在大厅门口分手,陆婉今晚似乎特别高兴,见四下无人,飞快地在张一鸣脸上亲了一下,才推门进去了。
张一鸣下楼到奥迪车里,呆呆地坐了会,正想着去哪里转转再回来接华佳敏,便接到华佳敏的电话。
“一鸣,你在哪里?”华佳敏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似乎特别疲惫虚弱,张一鸣很是奇怪,宴会刚刚开始不久,难道已经喝了很多酒?
“我就在楼下车里。”张一鸣回答。
“你、你等我,我马上下来。我不舒服,想现在回家。”
原来是不舒服,难怪。张一鸣点着车,打开暖气,让车里的温度先暖和起来。
华佳敏出来了,张一鸣见她有些步履虚浮,赶紧下车迎上去把她扶住。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不想再呆下去了。”
华佳敏不敢正视张一鸣的脸,轻轻推开他伸来扶自己的手。华佳敏当然并非头晕,而是刚才卫生间里不为人知的一幕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她无法在晚宴现场继续下去。
张一鸣看见华佳敏脸上有着未退的潮红,心想她真是病了,不顾她的阻拦,扶着她往车里去。华佳敏不再坚持,只是恍惚间鼻息中似乎传来张一鸣身上残留的刚才那雄性激素的气味,脚下几乎又是一软。
“您小心点。”张一鸣扶稳华佳敏进入了汽车后座。
4
回到天鹅山庄,赵敏和陈鹭已经在家,张一鸣搀着华佳敏进屋后立刻对两个女孩道:“你们妈不舒服,扶她回房休息。”
华佳敏身体上本就没事,但现在不得不装出虚弱的样子,由两个女儿接过,被扶到自己的卧室躺下了。看到两个女儿焦急地守在床前,华佳敏忽然感到一阵欣慰,一直以来她独立支撑公司和家庭,虽说只有一个女儿,但因为女儿已经没有了父爱,所以华佳敏已经好久没有在女儿面前表现得如此虚弱过,今天她忽然感到自己不一定需要时刻都撑着,女儿已经长大,现在还有了个干女儿,俩姐妹可以互相支持,甚至可以照顾她这个妈了。
“你们下去吧,妈没事。”华佳敏露出一个笑脸对一对女儿说。
“干妈,你的嘴唇出血了。”陈鹭看见了说。
“是宴会上不小心自己咬的。”华佳敏的脸一下热了起来,胡乱撒了个谎。
“妈你真没事?”赵敏又问。
华佳敏点点头,“你们下去吧,我休息一下就好。”
赵敏觉得让母亲安静躺会是没错的,便和陈鹭暂时下楼去了。待女儿们走后,华佳敏悄悄下床,找了条干净的内裤,面红耳赤地赶紧把身上那条弄脏的换下,扔到自己浴室的洗手池里。

卷三十一 第三百零二章 母亲秘密

1
“我妈怎么了?”下楼后赵敏问张一鸣。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送她去参加商务晚宴,没多久她就退场了,说是头晕,让我送她回家。”
“干妈脸有点红,可能喝多了酒。”陈鹭说。
“没多大酒气呀也。”赵敏皱皱眉。
“让她休息下,明天再看看。”张一鸣说。
于是三人在客厅坐下,慢慢聊起了别的。
“你们怎么这么早也回了?”张一鸣问赵敏。
陈鹭立刻兴奋地嘻嘻笑起来,道:“姐姐现在出名了,都有FANS了。”
“怎么回事?”张一鸣笑问。
“就是上次在霍金演讲后提问时姐姐的表现,学校网上论坛里都传开了,争论不休呢。有人酸溜溜地说姐姐没什么了不起,也就是变着花样出风头罢了,不过大部分人都认为姐姐更加展现了北大学生的风采,主要说姐姐身上有一种大气,其他两人从言辞上看倒也不能说没水平,但是跟姐姐一比就显得小家子气了。今天晚会上好多人找借口围着姐姐转,特别是剑南春带来一帮文科那边的。”
“剑南春?是谁?”张一鸣觉得这名字倒是奇怪。
陈鹭一下愣住了,该不该提剑南春的事情呢?
“就是那天你看见的那个男生。”赵敏淡淡地说。
张一鸣想起霍金演讲那天最后跟赵敏陈鹭在一起的男孩,原来是他。
“这跟你们这么早回来有关吗?”张一鸣又问陈鹭。
“哎呀,人一多了就什么样的都有,他们在一边闲着没事就瞎议论,说着说着就扯远了,又扯起什么理科女生不如文科女生懂得感情,不是不是,原话是‘识得风情’,呕,酸溜溜的听得我都想吐。”陈鹭吐出舌头夸张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姐姐听着烦,我们就回来了。不过这一次剑南春还不错,是站在姐姐这边的。”末了陈鹭还不忘对剑南春点评一句。
虽然听得不是特明白,但差不多也知道了大概,张一鸣感到这个剑南春跟俩姐妹的关系看来比较密切,中间应该是发生了点事情的。
赵敏似乎牵挂着母亲,往楼上华佳敏的卧室看了几次,张一鸣想这是个机会让她们母女更亲近,便起身告辞,临走又叮嘱赵敏照看好妈妈。
2
华佳敏一直没有睡着,虽然已经回到家里,她的心情仍旧不能平静,总抑制不住地想起今晚在卫生间听到的那一幕,尤其是最后那“噗噗噗”的一串声音,就像打在华佳敏心上一样,打得心脏也跟着“嘭嘭嘭”狂跳不止。
张一鸣走后,赵敏再次到华佳敏卧室,华佳敏这时候不知道该跟女儿说些什么,便闭上眼装作睡着了。
赵敏见母亲脸上仍旧有些潮红,伸手在她额上摸了摸,有点烫,于是准备拧一把毛巾给母亲擦擦。
走进浴室,赵敏看见了扔在洗手池的内裤。
赵敏好生奇怪,她知道母亲好洁,换洗的贴身衣物从不会隔夜放着,所以这显然是妈妈刚换下的。赵敏伸手想将内裤捡出来,赫然发现内裤上那些湿漉漉的痕迹,赵敏的脸立刻刷地一下红透到脖子。虽然还是姑娘家,但赵敏毕竟已近二十岁,并非什么都不懂得,内裤上的痕迹从量和性状看都不似女人一般的分泌物,赵敏隐隐约约感到难道、难道是……?怎么会这样?!
赵敏面红耳赤地拎着那条内裤发呆,这时听见陈鹭也进了卧室。“干妈?姐姐?”陈鹭轻轻地叫。
赵敏手忙脚乱地把内裤扔进一个盆里,哗哗地接上水,以防陈鹭也进来发现内裤上的秘密。
3
张一鸣回到家里时姚静已经回了,女人们都在跟姚静嬉笑,说姚委员上镜真漂亮。张一鸣进门正好见到本来屈腿侧身跪坐在沙发上的乐乐站到了沙发上面,大呼小叫道:“大家安静,听我说,按照现在网络语言的标准语法,我正式宣布静姐为‘史上最’漂亮的政协委员。”
室内温暖如春,张一鸣看着乐乐站在沙发上,宽松的家居裤腿下露出脚踝以下裹在黑色短丝袜里足部,黑玉一般,煞是可爱,忍不住走到沙发前将她抱了起来,亲一下道:“我宣布乐乐是我们家‘史上最’捣蛋的调皮鬼。”
乐乐勾住张一鸣的脖子,两腿一张夹到他的腰上,快活地问道:“老公,看见静姐上电视了吗?”
姚静过来拍拍乐乐的屁股,“先下来,把老公衣服都弄皱了。”
张一鸣将乐乐放回沙发上,姚静替张一鸣脱下风衣,张一鸣笑道:“不敢当啊,让史上最漂亮的政协委员替我脱衣。”
“你就装吧你。”欢欢听见张一鸣回来,抱着孩子从卧室出来,听到他的话,忍不住接过话头,“帮你脱件衣服就不敢当了,你晚上在小静身上耍威风的时候怎么就敢当了?”
张一鸣嘿嘿一笑,“静静再是史上最漂亮的政协委员也是我老婆嘛。来,我抱抱我儿子。”
张一鸣接过沉香,抱在手里高兴地大幅晃悠两下,嘴里“噢噢”地叫着,结果沉香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嘿,他怎么了?”张一鸣莫名其妙,“不哭不哭,儿子不哭。”张一鸣一边说一边晃得更厉害。
欢欢一步冲上来,“给我。”先是小心翼翼地接回沉香,然后才冲张一鸣骂道:“你发神经啊,晃来晃去的。”
“小孩子不是喜欢吗?要不干嘛睡摇篮?”张一鸣特委屈。
欢欢抬脚就要踢张一鸣,张一鸣躲开一步。
“有你这么晃的吗?这么大动作,你吓着他了。”欢欢恼道。
原来如此,张一鸣知错,嘿嘿一笑,心道这带孩子是真有学问,该好好学学。想到这便想起今天师姐的话,别看欢欢比自己知道得多一点,肯定也是个半罐子水,是该让她去师姐家,让岚岚的姥姥指点指点。
张一鸣把今天到师姐家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说师姐请欢欢带孩子过去玩,没敢说要欢欢去接受指导的话,否则欢欢肯定又要踢人。没料到即便这样,欢欢想了想后还是说不去。
“怎么了欢欢?师姐就像我的长辈一样,我很尊敬她的,我都答应了。”张一鸣说。
“尊敬?我看是怕吧。还长辈呢,长辈能跟你生孩子吗?我看你就是贼心不死,师姐要不是已经结了婚,李大哥又那么好,只怕你早做出拆人家庭的勾当了。”
张一鸣正是当初南下深圳为李建国报仇,才得以和欢欢成就宿缘,欢欢也因此得知了张一鸣跟师姐之间的事情,这阵子回到北京后,姐妹间不免又有更多交流,欢欢对王丽、李建国的情况便差不多一清二楚了。
姚静知道张一鸣在师姐这件事情上始终愧疚,此时听见欢欢的话,忙拉了拉欢欢让她别再说。其实欢欢也知道张一鸣心中愧疚,这正是她不想带着孩子去王丽家的原因。
“小静你别拉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气他做出这样的事来。世界上有几个李大哥这样大度的男人?要是碰上别人,早拿刀砍他了。我为什么不去师姐家?你想想,我要带着沉香去了师姐家,这倒好,俩女人,都带着他的孩子在那拉家常,李大哥在一边看着会是什么感觉?就算李大哥大度,但是我们也得替人想想,是不是?”
张一鸣、姚静,还有其他所有人都没料到今天欢欢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在这件事上欢欢的心思比姚静还要细密一些。
“姐,你太伟大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心细呢?”乐乐叫道。
欢欢瞪乐乐一眼,“你闭嘴。以前觉得我是男人婆是不是?”
张一鸣心里真的感到很大触动,是啊,不能因为李建国宽容大度,就躺在这宽容大度上面肆意撒欢,忘记替别人多想想。张一鸣在欢欢脸上亲了一下道:“谢谢好老婆,你说得对。”
4
沉香在欢欢手里睡着了,因为男人回了,欢欢将沉香放回卧室的小床上便又出来和大家一起说话。
姚静闲说起今天工商联晚宴的事,便道:“我在那碰见陆婉了,她今天对我特亲热。”
张一鸣立刻想起今晚在卫生间跟陆婉的那事,偷偷瞄了姚静一眼,见她不过随便一说,并没有暗指什么的样子,看来不是陆婉对她说了什么。
“别理她,居心叵测。”欢欢警告姚静。
张一鸣一直没机会搞明白欢欢跟陆婉之间有什么过节,正想借机问问,欢欢先转向他又说起另一件事来,“臭男人,你有了儿子就跑去师姐那显摆,那还有一个人你告诉了没有?”
“谁啊?”
“赵大小姐。”刘红和乐乐不约而同说出来,然后一齐笑了,她们都猜出欢欢话里所指。
这话是说到张一鸣的心事了,其实他的心里也一直为这事犯踌躇,回北京后那天中午第一次到天鹅山庄吃饭他就想找机会说来着,但怕赵敏生气,心里一犹豫,结果饭没吃完中途离开便没说成。这事一开始不说,越到后面越不知道找什么机会说才好。
欢欢看张一鸣的样子就知道他没说。“就知道你,该说的地儿不说,可别怪我没警告你,她们几个都跟我说过,赵大小姐的脾气可不好,你这个死色狼又馋着她,我看你怎么办。”
“我会找个机会告诉她,应该没什么吧。”张一鸣自己也不太确信地说。

卷三十一 第三百零三章 如遭雷击

1
自那天华佳敏因身体不适在新年晚宴中半途退场回家之后的几天里,赵敏发现一向精明干练的母亲竟然有几次在独自做事时出现走神的情况,例如不知不觉地停下来几秒,好像想起什么。这是一个非常细微的变化,陈鹭没有也不可能察觉,但赵敏却能够。赵敏与母亲相依为命多年,虽说曾有很长一段叛逆时期与母亲关系不睦,但终究是最了解母亲最细微生活习性的人,母亲这样的状况在赵敏的记忆中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联想到那天意外发现的母亲内裤上的秘密,赵敏心里直觉感到有些不对劲,但做女儿的,这等事情又如何向母亲开得口来询问呢?赵敏只好将疑团留在心里。
因为临近期末需复习备考,加之心里暗暗担心母亲会不会出现别的意外状况,这些日子赵敏的时间便全部在学校和家中度过,没顾得上和张一鸣再见上一面。张一鸣离开公司大半年后回来,也有诸多事情需要处理,最初几天打电话问过华佳敏的情况,得知并无大碍,便也没往天鹅山庄再来。
二十余天过后,华佳敏状态渐渐恢复,精气神变回一如既往,赵敏这才心中稍定,这天上午正好有些时间,她便想着去见见张一鸣,顺便还是想再问问他知不知道新年晚宴那天的更多情况。
车到国贸楼下停还好,赵敏才拨了张一鸣的手机。
“你在哪?”赵敏问。
“赵敏?哦,我……在公司。”
张一鸣的话中有极难察觉的一丝迟滞,然而赵敏察觉到了。
“有事吗?”张一鸣紧接着问。
赵敏心中没来由地一动,几乎到了嘴边的肯定答复变成:“没事,我就问问。你忙吧,我挂了。”
挂断电话,赵敏下车径自走进国贸大厦,进电梯、上楼,到达CL后,她心中的预感果然应验,张一鸣不在办公室!赵敏的脸色有些变了。
虽然赵敏总共没来过CL几次,但是负责接待的文秘却是认得她的,知道眼前这位年纪轻轻大小姐是公司的股东之一,尤其知道这大小姐的脾气不太好。见赵敏脸色一变,文秘忙解释道:“张总只是临时出去,刚走不久,要不您在他办公室等等?”
见文秘小心翼翼的样子,赵敏心中对张一鸣再是不快也知道跟眼前这个员工无干,于是勉强笑一下道:“算了,我没什么事,先走了。”
“张总和杨小姐一块走的,好像是到下面酒吧去了,要不您去那儿看看吧。”见赵敏客气,文秘殷勤地对转身离开的赵敏说。
赵敏知道文秘说的酒吧即是国贸旁边的那家乐静店面,而杨小姐自然是乐乐了。哼,已经都白天黑夜地在一起了,难道还嫌办公室里不方便表现恩爱,要跑到那里去缠绵一番?难怪在电话中吞吞吐吐。赵敏在下楼的电梯里恨恨地想着,本打算一走了之,可踏出电梯后突然转念,偏要去撞破张一鸣和乐乐的好事,于是又向乐静店面而去。
2
乐静店里上午相对清静,三张桌子有人,两桌是客人,另一桌便是张一鸣、乐乐还有欢欢和沉香。
原来,北京唯一的闲人武清扬现在已经回南宁,白天里张一鸣和姚静等其他女人都要上班,只剩得欢欢一人在家带孩子,不免有些无聊,今天天气很是不错,欢欢便带着沉香出来遛达遛达透透气。抱着个孩子毕竟不便到CL或者桃李公司去,欢欢便到了国贸附近的乐静店里坐下来,然后给张一鸣打了电话,让他有空就下来看看儿子。
张一鸣此刻正把沉香举起来,嘴里逗道:“乖儿子,比爸爸还高了,喜不喜欢?”
毕竟父子血脉相连,沉香现在对张一鸣的气息和逗弄已经熟悉,被高高举起后“咯咯”地笑着,口水滴了出来。
“你看你,快给他擦擦。”欢欢嗔怪地抽出一张纸巾递向张一鸣。
张一鸣嘿嘿一笑,将沉香放下到自己腿上坐住,正要接过欢欢手里的纸巾,忽然看见与自己对面坐着的乐乐脸色有异。
“怎么了?”
乐乐正吃惊地看着店门的方向,张一鸣一边问一边顺着乐乐的目光回过头,于是赫然看见呆立在门边的赵敏!没有生气,没有愤怒,赵敏本该充满青春朝气的脸此刻纸一般苍白,神情呆滞而木然。
坏了!张一鸣心里一沉,将沉香递给欢欢,赶紧起身走向赵敏,一边努力做出轻松的神情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怎么来了?”赵敏的神情茫然,喃喃自问,然后缓缓转过身,一边走向门外一边喃喃着:“是,我是不该来的。她们三个原来都是你的女人,你跟她们都有儿子了,你是绝不会离开她们的。”
赵敏已经走到门外。“赵敏。”张一鸣追到门外拉住了赵敏,“你听我跟你说……”
“我、我要回学校,下午要考试。”赵敏被张一鸣拉住并没有挣扎,仍旧是喃喃地说着话。
赵敏出乎预料的“安静”反应把张一鸣吓住了,以张一鸣所熟悉的赵敏的性格,她不该是这样的,此时张一鸣忽然感到宁愿赵敏充满怨恨地盯着自己,冲自己爆发、叫喊,也害怕她这样安安静静的离开。
“考什么试?”
“不知道。”
张一鸣觉得赵敏的状态不对劲。
“那你是怎么来的?”
“开车。”
“车呢?”
赵敏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迷茫地向四周看了看,“不知道。”
张一鸣的一颗心沉到了最底,再顾不得这是在外面,捧住赵敏的脸急道:“赵敏,你别这样,欢欢和孩子的事情我不是有意想瞒着你,只是没找到机会跟你细说。我跟你道歉,行吗?”
赵敏看着张一鸣一脸焦急却没有很大反应,张一鸣手松开之后,她转身又往前走了。
“你去哪里?”张一鸣再次拉住赵敏。
“我要回学校,下午要考试。”赵敏重复着这句话。
“可这不是往学校的方向。”张一鸣情急之下声调也高起来。
“啊?那、那学校在哪里?”赵敏的神情再次迷茫起来。
乐乐这时也已经出来到俩人身边,她轻轻拉了拉张一鸣,小声道:“赵敏有些不对劲。”
3
赵敏是有些不对劲。走进乐静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张一鸣和沉香嬉闹的情景,也看见了欢欢,这是绑架之后赵敏第一次见到欢欢。
她们三个都成了他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他跟这些女人有儿子了!刹那间,赵敏心中那无论是自信或自欺所支撑着的希望的大厦轰然倒塌,她知道自己再不可能将张一鸣从那些女人的身边夺过来,跟张一鸣的那个赌局中自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认清这个事实的那一刻,赵敏如遭雷击,彻底懵了,脑海中一时似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记得,一时又似乎满满当当,千万种思绪和记忆全跑了出来堵塞在那里,将大脑堵得死死的,无法运转。
懵了的赵敏把张一鸣吓住了,把一向调皮的乐乐也吓住了,在乐静店里等了一阵最后忍不住抱着沉香出来看个究竟的欢欢也看出情况,忍不住冲张一鸣着急,“你还犯什么傻,快把她拉到店里来再说,在外面喝西北风呢?”
张一鸣想拉赵敏进店里,此刻的赵敏对什么都迷迷糊糊,偏是这件事情让她本能地抗拒,在张一鸣硬拉着她往乐静店里去的时候,她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抗拒的撕裂般的尖叫。
赵敏的尖叫像一把刀子插进张一鸣的心里,张一鸣这时才猛然发现相对于任性、倔强和发脾气,赵敏的惊恐、无助对他而言才是致命的利器。
“好好好,不去店里。”张一鸣赶紧松开手,“那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哪里都行,多久都行,好吗?赵敏,你别这样。”
只要不被往乐静店里拉,赵敏就平静下来,目光中恢复空洞无神的状态。“我要回学校,下午要考试。”她又喃喃地说了一遍。
“她这样还能考什么试呀。”乐乐焦虑而无奈地插一句。
眼前的状况让欢欢对张一鸣恨得牙痒,忍不住骂道:“张一鸣,你这个死男人,真恨不得一刀砍死你,你看你把一个女孩子害成什么样了?早叫你先跟她说清楚你就是拖拖拖,不然再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天性中的江湖侠义之气让欢欢完全忘记某种程度上说赵敏还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她只是作为女人对赵敏这个样子感到同情,对造成赵敏受伤的人——尤其是男人感到愤慨,砍死张一鸣的话固然有些意气之说,但欢欢表达的心情却是真实无欺的,如果张一鸣不是自己的男人,欢欢替赵敏出手教训他是绝对可能的。
张一鸣此时哪还有心思理会欢欢的话,又对赵敏道:“要不咱先回家,就别去学校了,好吗?”
“回家?”赵敏愣了一会,“好。”说罢转头又往开始那个方向走去。那既不是学校的方向,也不是回家的方向。
张一鸣再次拉住赵敏,“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4
大二上学期的这个期末,赵敏和陈鹭这对著名的美丽与智慧并重的姐妹遭遇考试的滑铁卢,赵敏病倒在家,所有科目全面缓考,而与赵敏心意相连的陈鹭每门考试都是半个小时即交卷——这是规定所允许的最早交卷时间,随后匆匆赶回家陪伴姐姐,因为这次姐姐的病况大不同于以往,令所有人都揪心不已。
那天张一鸣将赵敏送回天鹅山庄,华佳敏也在家里,张一鸣硬着头皮把情况简略说了一遍,华佳敏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难看地听完过后只说了四个字:“你先回去。”
当夜,赵敏呕吐不止,吐尽了肠胃中所有的东西,此后数日也是不能进任何食物,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彻底消瘦,渐若黄花。
华佳敏在第二天就请了医生和特护到家里来,因为赵敏自回家后就再不肯离开家半步,任何地方都不肯去,包括医院。医生的诊断是赵敏因为情绪受到刺激的关系造成内分泌和神经反射系统紊乱。“关系不大,只要情绪渐渐稳定和好转,身体内部系统就会恢复正常,呕吐的症状也就消失了。现在暂时打点滴维持她的身体所需吧。”医生安慰说,但随后又告诫道:“不过情绪的稳定是最重要的,一定不要让她再受刺激,否则症状加深最后就有可能变得不可逆转了。”
张一鸣在第二天也再次来到天鹅山庄,那时医生刚刚离开。这回华佳敏直接将张一鸣拦在了门外。
“小张,现在小敏的情况很不好,我没时间也没心思跟你多说。根据刚才医生的建议,我现在给你说三条,从现在开始到我主动找你之前,这段时间你不要来向我解释任何事情、不要通过任何渠道——例如陈鹭——来打听小敏的任何情况、也不要在任何时候以任何借口任何方式来探望或出现在小敏面前。如果做不到,别怪我不念过去的情份,我不会对你客气的。”
即便张一鸣只是华佳敏的一个身份低微的司机的时候,华佳敏也没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张一鸣张口结舌愣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哦,还有,小敏在CL的股份,我想转让出去,如果你有意愿,我可以先考虑转让给你。我知道你现在有这个实力收购小敏的那一部分股份,是吧?”
“华总……”张一鸣的叫声像一声哀鸣,现在不是有没有实力买下股份的问题,让一个曾是那样看重自己、那样帮助过自己的长辈作出今天这样的决定,张一鸣看到的是华佳敏对自己的失望——彻底的失望,这才是让他觉得比死还难过的事情。
华佳敏摇摇手,“你先走吧。”说罢转身回房去了。

卷三十一 第三百零四章 离开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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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厦门大学的陈鹭母亲接到女儿的电话,女儿在电话里刚叫了一声“妈”就哭了起来,可把接电话的母亲吓了一跳。陈母以为女儿在北京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甚至受了什么欺负。但想想也不应该呀,北京不是有她干妈和姐姐赵敏在?陈母已经知道赵敏这个干女儿家的条件相当好,保护好赵敏和陈鹭姐妹两个当不至于有任何困难。陈母焦急追问之下,电话那头的女儿才抽抽嗒嗒地说出情况,原来是姐姐病了,病得很厉害,所以女儿寒假不回厦门,要留在北京陪姐姐。
女儿哭成这样,陈母自无不同意之理,同时心里也替干女儿赵敏担心开来,从陈鹭的表现看来,赵敏的情况定是相当不乐观。
陈鹭父亲回家之后,陈母便将情况跟他说了,夫妻俩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亲女儿不回,干女儿病重,与其在千里之外想念亲女儿又担心干女儿,反正厦大这边也已经放假,不如夫妻俩就去一趟北京,除了看望一对女儿,正好也跟那边的另一个母亲华佳敏见一面。互相的干女儿都认了这么久,双方家长却还是只闻其声未谋其面。
主意既定,陈家哥父母简单收拾,第二天便飞抵北京。
如医生所说,赵敏的情绪渐渐平稳之后,身体状况也慢慢恢复正常,已经可以进食,只是心情仍旧抑郁,不爱说话,对于造成自己目前这种状况的有关张一鸣的事情,更是绝口不提。
自从赵敏父亲不在之后,华佳敏便需独自一人照顾着女儿的一切,考虑她的衣食住行还是小事,顾及她的喜怒哀乐才是让华佳敏倍感压力的,就像这一段日子,她既想跟女儿说说话开导开导她,又担心哪一句话没能注意到便把女儿重新推回前几天的状况甚至更糟,这真是让华佳敏左右为难,心力交瘁。
陈家父母的到来让华佳敏意外而欣慰,他们算是赵敏的另一对父母,有了他们帮手,华佳敏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有了可以略松一口气的感觉。双方在华家的客厅里第一次见面,华佳敏脸色的憔悴让陈家父母知道她这一段日子的辛劳,也知道赵敏情况的严重。
没有过多的寒暄,陈家父母急于上楼去看赵敏,华佳敏也没多说,只是叮嘱一句:“请干爸干妈别问小敏关于她生病原因的任何事。”
陈家父母猜出情况不寻常,都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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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华佳敏的预料,赵敏一见到陈家父母,情绪突然完全放开了,叫了声“干爸、干妈”之后,什么也没说便“哇”地一声泪流成河地哭了出来,一时之间再也收势不住。
从当年在厦门第一次见到赵敏,陈母就喜欢她,陈母一直觉得赵敏比陈鹭要懂事成熟因而也坚强得多,今天见到赵敏消瘦成这个样子,又娇弱地哭成这个样子,心里早疼得一揪一揪的,一下坐到床头将赵敏搂进怀里,不断抚摸着她那一头长发哄道:“不哭,乖女儿不哭了,干妈来陪你了,一直到你病好,干妈都不离开你。”
看到赵敏放声哭出来,华佳敏的心里反而松一口气。这是赵敏生病以来第一次流泪,第一次放声痛哭,华佳敏知道这有利于情绪发泄出来,对赵敏这种因心而起的病来说是肯定有好处的。
赵敏前几天的压抑某种程度上说是因为华佳敏和陈鹭对一切都太过了解,反而抑制了她对她们的倾诉,赵敏需要一个新的、既不知道一切又亲近得自己愿意在其面前痛哭的倾诉对象。干爸干妈的到来正好契合了赵敏的这种潜在的心理愿望。华佳敏悟出其中的道理,轻轻拉了拉陈鹭,俩人离开房间,把空间留给陈家父母和赵敏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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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的父母下楼来,已是两个多小时之后,从他们的脸色来看,这两个小时里的情况还不错。
“我想带赵敏去厦门。”陈母下楼后的第一句话便对华佳敏这样说。
“嗯?”华佳敏一时不明白陈母的意思。
“带她去散散心,另外这个季节厦门的天气也比北京好,这对赵敏的身心都有好处。”
华佳敏想这倒是不错的建议,只是她不得不叹一声道:“可是小敏现在连家门都不肯出,医生护士都是我叫到家里来的,昨天才刚刚撤走。她怎么肯去厦门呢?”
陈父这时插进话来,“没关系,我们已经跟赵敏说了,她愿意去。现在是问问您的意思,不知道您放不放心。”
华佳敏听说赵敏愿意去厦门散心,心里早高兴起来,脸色也舒展开,喜道:“陈老师看您说的,小敏现在也是管你们叫爸妈的,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我们就尽快准备,明天就动身吧。”
有了解决办法,三位做父母的心情都舒坦了些,华佳敏心里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很是过意不去,对陈鹭父母道:“你看你们为小敏的事大老远来到北京,我都还没来得及招待。要不你们在北京再呆几天?我专门给你们派一辆车和司机,让陈鹭一起陪你们在北京玩玩。”
“不用了华总。”陈母将陈鹭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边摸着她的手一边对华佳敏道,“现在我们两家就这两个宝贝女儿,也别说谁是谁亲生的,都一样当亲生的疼着,现在赵敏这个样子,我们哪里还有心思在北京玩呢?赵敏刚才自己也说想离开北京,越快越好。”
“哦。”华佳敏沉吟一声。
陈鹭这时忽然对华佳敏道:“要不干妈您也跟我们去厦门吧,您还没到我家去过呢。”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陈鹭父母立刻附和,邀请华佳敏前往。赵敏在这样的特殊时期,华佳敏对她本就有些不舍,听陈鹭和她父母这样一说,想想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提议,便没有过多推辞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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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佳敏严厉的三不政策让张一鸣知道了这次问题的严重性,因此也更加不敢轻易违反三不政策,害怕彻底失去挽回的机会。但另一方面,华佳敏如此绝然说明赵敏的情况相当不妙,而对赵敏的情况不得闻不敢问,不免更加深了张一鸣心中的焦虑和担忧,这让他在这些日子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却又束手无策。
女人们都知道张一鸣的心情,即便是欢欢,最初几天还数落一下张一鸣,到后来见他真是着急,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欢欢也不忍见他这样,也转而安慰起来。
最后是刘红带来一个好消息,原来她这天无意中听到医院同事说起,才知道华佳敏请到家里的医护人员就是协和医院的。这个消息让张一鸣精神为之一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打听赵敏的情况而又不会被华佳敏发觉的渠道。
刘红已经从医护那里问过了,回家后便把赵敏从反复呕吐数日不能进食只能靠输液维持到渐渐好转的过程告诉张一鸣和其他人,听得张一鸣一阵阵心痛和懊恼,再不要说欢欢,他现在自己也产生恨不得拿刀砍自己的念头来。
“刘红,你每天都去问问护士,我想知道赵敏每一天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不行了,护士昨天已经撤回来了。”
“啊?”张一鸣显然极度失望。
“你也别急,既然护士撤回来,说明赵敏的情况已经很好了,是不是?”刘红安慰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情况会不会反复呢?”张一鸣不踏实,“刘红,你能不能拜托那医生也好护士也好,请他们定期打电话过去询问赵敏的情况,就说是追踪观察,为病人负责。”
“嗯,这样也行,我明天跟他们说说。”
“不过别让华总知道是我们在打听。”
“知道。”
第二天下班刘红就带回来了新的消息。“赵敏她们都到厦门去了,今天刚走。”
原来,刘红拜托了那位医生之后,医生很快就把电话打到华家,却一直没人接听,打华佳敏的手机也是关机。这位医生算是相当肯帮忙的,虽然奇怪刘红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位姑娘的病情,但什么也没问,下午又打了华佳敏的手机,这回通了,一通话才知道华佳敏她们刚下飞机不久,已经到了厦门。
“老公,她们到了厦门,我们医院的医生就不好老打电话去问情况了,华佳敏会奇怪的。”刘红说。
“我知道。”张一鸣无奈地点点头,刚刚得到的一条信息渠道断了,而这回她们到了厦门,张一鸣就更加没什么办法在华佳敏不知晓的情况下得知赵敏的情况了。
赵敏去厦门了。从那天在乐静店里发现张一鸣跟欢欢有了儿子这一晴天霹雳般的事实开始,赵敏始终没有对此说过一句话,不论是责怪的、愤怒的、哀怨的、狠毒的话,或是平和的、嘲讽的、赌气的、绝情的话,赵敏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如果不算那天她迷迷糊糊中跟张一鸣的对答,那么应该是从那天发现沉香的那一刻起,赵敏就再没有跟张一鸣说过话了,直到此刻,她离开了北京。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么?是短暂的、抑或永久地离开?张一鸣想知道,但是不知道。
“欢欢,跟我去健身房,我想跟你练练。”此时此刻,张一鸣有一种渴望,渴望欢欢能像从前那样将自己暴打一顿。

卷三十一 第三百零五章 悲欣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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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春节算是张一鸣过得最不舒坦的春节了,当然这种不舒坦是在张一鸣的心里,表面上,那天跟欢欢在健身房里活动了一场之后,他就将对赵敏的担忧、对自己的懊恼压到了心底。
那天在健身房里,欢欢面对着张一鸣,眼神里是少有的忧虑。欢欢多年混迹于江湖道上,“花姐”的名头那更是跟狠辣冷漠密不可分,她岂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欢欢眼里的忧虑让张一鸣忽然意识到,他的心情将影响到身边所有的女人,因为她们的生活、她们的生命都跟他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如果因自己的过失而始终消沉懊恼或烦躁不安从而影响身边的女人们,对于她们来说这未必公平,在自己而言,这也不是负责任的做法。
所以,面对欢欢的忧虑和迟迟不肯动手,张一鸣最终强令自己放松了神情,以玩笑的口吻道:“欢欢,你是害怕已经打不过老公,还是舍不得打老公了?”
“舍不得?打死类你我都不心痛。”这就是欢欢说话的风格,“可如果赵敏不能接受我们姐妹、不能接受沉香,就算我把你打死又有什么用?她就能忘记一切已经存在的事实?她的病就能立刻好起来?”
“欢欢,赵敏的事情我心里真的很懊恼,所以才想找你活动活动,也算是发泄一下,但是你相信我,发泄完就没事了,你不用为我担心,静静她们也都不用为我担心。”
“真的?”
“当然真的,赵敏算什么呀,等她从厦门回来我一定把她搞定。”张一鸣大声地说着大话宽欢欢的心。
欢欢不相信地哼了一声。
“难道你还不相信老公?我这么多好老婆,连你这样又漂亮又有本事又见过世面又经过风浪的都能搞定,她一小姑娘还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欢欢心里岂能这么轻易就信了张一鸣的话,但想到即便他是为宽慰自己而犯贫,客观上对他的心情不再郁结也有好处,既然他想活动,就陪他出出汗也好。
“死色狼!”欢欢想罢,发狠的一脚,猝不及防地使劲向张一鸣踢去。
“好,这才像第一次的时候在这里跟我打架的欢欢老婆。”张一鸣反应迅速一招接住,“待会去大浴缸泡澡,谁输了谁帮对方搓背。”
“臭男人,就会装,哪次洗澡不是我们侍候你。”欢欢恨恨骂道,第二招紧接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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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风和日丽,赵敏静静地站在船头,前方,极目之处是海天一色,身后,海岸线已褪成一线淡淡的轮廓,像水墨画里轻轻的一笔。虽然海水一直拍打着船舷,传来有节律的哗哗声,但赵敏一点不觉得喧嚣,海水的声音与身后城市里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总是让赵敏的心变得安静。
整个寒假赵敏都在厦门度过,除了期间去了一趟泉州。这个假期里,华佳敏和陈鹭一家人全部以赵敏为核心展开活动,到达厦门休整一些日子之后,赵敏的身心状况迅速好转,到春节时,从她表面已经看不出什么来。年初一这天,赵敏说想去寺里烧香,于是大家就近去了厦大外面的南普陀寺,完了赵敏忽然想起泉州著名的开元寺,便说想去那里也烧烧香,于是在年初二,由陈鹭爸爸开着车,大家便又去了泉州。
唐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9年),唐玄宗下令全国各州建一座开元寺,在历尽千余年历史变迁之后,这些开元寺大多数已经湮没于沧海桑田中不复存在,但仍有一些得以在不同的地方幸存下来,泉州开元寺即是其一。泉州开元寺是目前福建最大的寺庙,同时也是全国现存最大的开元寺,而泉州开元寺之著名,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弘一法师曾在此传法和修行多年。弘一法师最终亦圆寂于泉州。赵敏之想起前往此开元寺,也正是因为想起了他。
上香过后,在后山舍利塔附近的弘一大师圆寂前之绝笔“悲欣交集”四个大字的石刻前,赵敏呆呆地站了好久。
虽然赵敏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但大家都知道她心里的伤口不可能这么快就了无痕迹,从南普陀到开元寺,大家默默看着赵敏虔诚地敬香,直到在“悲欣交集”的石刻前发呆,就知道她在寻找一种治愈心灵的力量。然而,新年初一初二这样的日子,两大著名寺庙里的拥挤和鼎沸让赵敏没有获得她想要的东西。
从泉州回来的第二天,天气晴朗,为了让干女儿开心,陈家夫妇提议出海一游。作为大学教师家庭,陈家可算殷实,但还远谈不上阔绰,他们计划带大家出海也只是乘坐一人一票的那种大游船在近处转转。没想到中国人民日渐富裕的日子和新年快乐的假期让春节期间这种游船的生意特好,到达码头后,华佳敏看着一船满满的人,估计这恐怕像前两天南普陀和开元寺里旺盛的香火一样,热闹归热闹了,但对于此次特殊状况下的赵敏却未必有益,想了想便说她出钱,就自家这些人租一条小船单独出海。
这次来厦门,陈家夫妇坚持让华佳敏和赵敏住自己家里而不是酒店,现在他们跟华佳敏已经真像亲戚一样熟悉,何况受过西方教育的他们也不像一般国人那样硬充面子,单独租船的费用对他们有些昂贵,但对华佳敏却是小事,于是便依了华佳敏的提议。在陈家夫妇看来,只要能对赵敏有好处,其它的东西都无所谓。
这次出海的感觉果然不错,不光是赵敏,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这样闲适地坐着一条船远远离开海岸线,然后停下来在海面漫无目的地漂浮,大家的心也变得毫无压力的轻轻漂浮了起来。
赵敏喜欢上了这样出海,于是这个寒假的后半段,租船出海成了赵敏最主要、几乎是唯一的活动。
3
“陈鹭,你说那些人为什么要出家呢?”站在船头的赵敏眺望着海天的尽头,忽然冒出一句。
“嗯?哪些人啊?”陈鹭走到赵敏身边,和她并排站着,一齐眺望远处。
“就是那些出家的人。”
“嗯——”陈鹭想了一下,“现在的人为什么出家我不知道,不过过去的人,据说好多都是因为生活贫困,出家可以有口吃的。好像朱元璋就是这样,嘻嘻。”陈鹭也知道自己有点胡诌,所以笑起来。
“李叔同当年应该并不贫困啊。”赵敏依旧盯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哦,你是说弘一法师啊,对了,出家的人还有第二个原因,那就是看破俗世的无奈苦楚和对人生感到悲哀,所以……啊?!”陈鹭忽然紧紧抓住赵敏的手臂,“姐姐,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不会是想……出家吧?”陈鹭又紧张又焦急,还不能大声,以防在船仓里跟开船师傅说话的华佳敏听见。
赵敏这才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陈鹭,淡淡笑了一下,“不会的,我只是忽然想起弘一法师的‘悲欣交集’和李叔同那首著名的短歌。”
陈鹭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赵敏,知道她说的短歌肯定是《送别》,便轻轻摇晃着身子小声哼唱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真的很好听,姐姐。”哼唱完毕,陈鹭显得意犹未尽。
“是啊,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这是不是就是李叔同最终变成弘一法师的原因呢?”
陈鹭无法回答,只是在赵敏身边靠得更紧。
“如果说知交就是你将心交给了他的那些人,那我的知交只有两个,现在也是一半零落,就剩下你了,陈鹭,我们以后也会天涯海角地分开吗?”
陈鹭知道,姐姐话中零落的那一个自然是张一鸣了。“不会的,我们不会分开的姐姐。”陈鹭的眼眶一下红了,“姐姐你别说了,说得我心里好难过。现在跟那时候不一样了,相隔多远也能见上面,哪有什么天涯海角。”
“陈鹭你不知道,天涯海角在人的心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天涯海角。”
“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反正我不会离开姐姐,人不会,心也不会,我们永远在一起。”
“你说一个人临死了,为什么还会‘悲欣交集’?”赵敏又说。
“我不知道。姐姐我们别说这个了好不好?”陈鹭对这样的谈话有些担心起来。
赵敏没理会陈鹭的要求,继续说道:“我觉得那是因为即将离开一个旧世界,进入一个新世界,或者按佛家说法,是要结束一个旧的轮回,开始一个新的轮回,因而总有些留念,但更有些向往,所以‘悲欣交集’。而且,我总觉得弘一法师在那一刻,终究是欣要大于悲的。”
“姐姐,我们别说这个了。”陈鹭再次提出抗议,总在讨论一个人临终前的所思所想所感,这让陈鹭很不安,正好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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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一看号码,竟然是张一鸣的,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接是不接。张一鸣打电话来目的何在,陈鹭不用想也知道,但是华佳敏对张一鸣的三不政策她跟陈鹭也讲过,告诉陈鹭不准和张一鸣通消息。这一回华佳敏对张一鸣真的很恼怒,在她护理好女儿的恢复和理清自己的思路之前,不想受到张一鸣的干扰。
“陈鹭,你电话响了怎么不接?”就在陈鹭犹豫的时候,偏偏华佳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恰巧这时从船舱里出来了。
“哦,我……”陈鹭迟疑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喂,谁啊?”陈鹭装模作样,努力使情形看起来像是在接一个不熟悉的电话。
“陈鹭,是我。”电话里,张一鸣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偷偷摸摸的,像是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你干妈不在旁边吧?别让她听到是我。我想问你……”
“哦,你、你打错了。”陈鹭喀地一下挂断电话。张一鸣紧张兮兮的说话让就站在华佳敏旁边的陈鹭心里更加紧张得厉害,她没法再装下去,只好挂断电话。

卷三十一 第三百零六章 失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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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鹭,他没有打错吧?”赵敏身子没动,仍旧眺望着远方的海面,却突然冒出一句。
“啊?谁?”陈鹭更加惊慌失措。姐姐站得离自己很近,她恐怕是听到电话里面的声音了。
赵敏确实听见了电话里面的声音,虽然很小,听不出内容,却足以让她分辨出是谁。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呢?那个刻骨铭心的声音,只要有一个字落入耳朵里,足矣。
不光是赵敏,华得佳敏虽然离得稍远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但从陈鹭一开始接电话时的反应早已猜出八九分。智商奇高的小探花陈鹭情商可不怎么样,撒谎吹牛、装模作样、故作镇静等等这些把戏绝对不是她的强项。
华佳敏本来碍于赵敏在旁边不好说破,现见赵敏既然已经听出来,便对陈鹭道:“陈鹭,记着干妈说的话。”
“记得,所以我挂断了。”看来姐姐和干妈都已经知道,陈鹭便也不再隐瞒。
“没关系,妈。”赵敏这时转过了身来,“我已经无所谓了,你们不必担心对我有什么影响,像瘟神一样地避着提起他。”
华佳敏和陈鹭都是一惊,“小敏……”华佳敏叫了一声。
赵敏淡淡一笑,“我懂了,失去的同时也是解脱,所以,我现在的心里大概也可以说是悲欣交集吧。‘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猜弘一法师用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在写着‘悲欣交集’四个字的那一刻,心里想的一定是这类似的一句话。很多时候,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我们最后才发现自己坚持的只是要等一个结果,已经不在乎这结果是什么。”
“好好。”华佳敏露出笑容,“小敏,你能这样想就好,这说明你真的长大了,妈很高兴。”
“姐姐,你是真的吗?”陈鹭露出的却是疑惑的神色。
“当然……真的。”
海风吹得赵敏的发丝飞扬起来,挡住了她的双眼。赵敏转过身去,再次面向着远方的海面,背对着陈鹭和母亲,才轻轻用手指勾下脸上的秀发,秀发下,被遮住的眼里晶莹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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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去吧。”海风把眼里的痕迹吹干之后,赵敏转过身来,“干爸干妈还等着我们吃饭呢。唉,真的好想多呆些日子,可惜要开学了。”
今天是这次在厦门的最后一次出海,开学日期临近,赵敏、陈鹭和华佳敏已定好明天返京的机票,所以陈家父母在家准备一顿丰盛的饯行晚餐。
晚餐上,陈母对赵敏显得恋恋不舍。其实赵敏并非第一次来干妈家,只因这次情况特殊,陈母有些放心不下而已。华佳敏在一旁看着陈母对赵敏诸多交待,又反复叮嘱陈鹭说两姐妹要互相照顾,心中已明白并感激陈母的心意,为让她也宽些心,华佳敏便提起下午在船上的事情,说赵敏的心结已解,没什么事情了。
虽然并不知道张一鸣其人,但陈家夫妇此时已经知道赵敏这回生病的大概原因,只是大家一直都不在赵敏跟前提起,只见今晚居然能说起此事,便可知赵敏已经基本无碍,陈母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忍了好久的话终于可说来:“这就对了,小敏你这么优秀,哪个男孩子都不值得你这样。”
对于干妈的话,赵敏淡淡一笑没有做声。晚餐的气氛自此之后变得真正轻松起来,除了陈鹭偶尔还会瞄一眼姐姐的眼神。
饭后,陈鹭借故扔垃圾一个人下了楼,垃圾扔过之后,陈鹭掏出手机迟疑起来。要不要给张一鸣打个电话呢?
对于张一鸣,现在陈鹭真是又恨又同情。这次把姐姐气成这样,不恨他才怪,但是,今天在电话里听到张一鸣的声音,陈鹭的印象中似乎第一次听到张一鸣这么紧张兮兮小心翼翼地说话,不禁又觉得同情。一个大男人,目前也算是事业有成,有些头脸和地位,若不是心里有姐姐,怎么会这样?所以陈鹭才犹豫要不要给张一鸣回个电话。
回吧,既然都能在姐姐面前提起张一鸣和那些事情了,干妈的三不禁令也就该放松一点了吧?想到这里,陈鹭终于拨通了张一鸣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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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佳敏和两个女儿一行三人刚走出首都机场航站楼就看见了向她们快步走来的张一鸣,母女三人俱是神色一变。华佳敏和赵敏都是意外之色,唯独陈鹭有些揣揣不安,像个担心被发现的出卖了自己人的内鬼。华佳敏她们的行程就是陈鹭告诉张一鸣的。希望没有做错,如果对姐姐造成了不利影响,自己就罪不可恕了,陈鹭紧张地想。
还好,赵敏的神色变化之后很快恢复正常,她仿佛没看见张一鸣的样子,把头转向别处。华佳敏眉头却皱起来,她对张一鸣违背她的话感到不快。
张一鸣走到三人身边,先叫了声“赵敏”,赵敏仿佛没听见,张一鸣又对华佳敏心虚地笑笑,道:“华总,我正好送一个朋友上飞机,没想到碰上您。”
华佳敏轻轻哼一声,“你送人倒是奇怪,不在二楼出发厅,却在一楼到达厅外转悠。”
“妈,车在哪?怎么还没到?”赵敏插话进来,她看了半天没见来接机的车。
华佳敏也有些奇怪,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哦,华总,司机我让他回去了。我送人完正好碰见他,一问知道是来接您和赵敏、陈鹭的,我想我顺便,不如我来接,所以就让他先走了。”
原来如此。但是华佳敏相信自己的司机是张一鸣打发走的,却不太相信他今天正好来送人。但是,华佳敏现在对张一鸣也是又生气又无奈,毕竟,他耍这些小手段还是因为心里有愧,华佳敏也不好生太大的气。
“妈,无所谓。”华佳敏还没想好怎么做,赵敏忽然又说,随即她又对张一鸣道:“那就坐你的车走吧。”
赵敏一句话听在张一鸣耳里无异于天籁之音,令他的神采一下飞扬起来。
“华阿姨。”张一鸣正大喜过望地接过赵敏手里的行李,忽然又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赵敏,陈鹭。”这个声音叫完华佳敏后又跟赵敏、陈鹭打招呼。
“剑南春?你怎么来了?”陈鹭惊讶的声音。
张一鸣回过头,看见一个男孩子,捧着一束花,他记得正是在北大讲堂见过一次的那位。
“赵敏去养病这么久,我听你们宿舍的燕子说你们今天回来,所以来接你们。”剑南春回答陈鹭,也算是对大家解释。“赵敏,祝贺你康复。”剑南春又转向赵敏,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她。那是一束康乃馨。
“谢谢。”赵敏淡淡一笑,将花接过。
还好不是玫瑰!陈鹭在心里又是悄悄一吐舌,她和赵敏回来的时间也是她在QQ上跟燕子说的,没想到转到剑南春耳里,他也跑来接机,结果跟张一鸣撞了车。
华佳敏看见剑南春,心里的想法几乎跟陈鹭一样,就是担心对赵敏的心情会有何影响。
没想到这孩子也来了,若是在其它时候倒没什么,但今天情况应该算是特殊,张一鸣和剑南春都来添乱,不知小敏会怎么样,毕竟刚刚恢复的她心理可能还比较脆弱。
看到赵敏接过花束时的表现,华佳敏心里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女儿真是差不多没事了。
赵敏这时催促大家:“好了,我们先上车吧,别老站在这里。”
结果,剑南春坐了副驾驶,华佳敏母女三人坐后排。
一路上,剑南春还能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赵敏说上话,张一鸣则基本不被包括在内,他感到自己成了外人。这感觉相当不好,张一鸣心里忽然间生出一股莫名的滋味,这是他这一辈子都还没有过的,酸溜溜的滋味。
4
回到天鹅山庄,张一鸣再遭打击,华佳敏说一家人刚刚回来都很疲惫,需要休息一下,因此不留他和剑南春吃饭了。华佳敏的话无疑是一种客气的“客人请回”的表达,令张一鸣感到很是难堪,所幸剑南春也遭同样待遇,张一鸣的面子才没有彻底扫地。但饶是如此,想想当初曾是出入自由的座上宾,可见华佳敏此番对自己的惩罚算是相当严厉,张一鸣还是感到无比的难过。再加上在路上就有的那种酸溜溜的滋味,张一鸣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罐。
其实华佳敏这回暗示送客,倒不完全是还在对张一鸣生气,也真是因为想休息一下。当然,若在从前,即便她们想休息也不影响留下张一鸣在家里,很早以来天鹅山庄的华家对张一鸣而言就几乎已经等同于自家了。
对于张一鸣这个自己一直很欣赏和喜欢、一直希望最终能照顾自己的女儿走完一生的年轻人,华佳敏心里终究还是不忍太绝情,就算他不能跟女儿在一起了,也不至于要恩断义绝的。但这次事件中女儿心中的伤痕确实太大,在没有彻底确信女儿不会再受伤害之前,华佳敏不得不在女儿和张一鸣之间建起一道保护墙。
华佳敏注意到张一鸣脸色的难堪和难过,终于又补充道:“一鸣,你放心,待我想好一些事情之后,我一定会找你谈谈的。这段时间你自己也可以多想想。”
华佳敏的话让张一鸣心中稍微好过一点。看来自己还没有被宣判死刑,自己还有机会,张一鸣强打起精神,道:“我明白。不管怎么样,为赵敏好是最重要的,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你回去吧,小敏上学期考试全部缓考,开学后还得补考,这期间我们就都不要打搅她。等小敏所有科目考完,我也有时间的时候,我会跟她先聊聊,然后再找你吧。”
张一鸣恋恋不舍却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走前想再看赵敏一眼,赵敏已经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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