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木兰之章 第十章 血映林影
颜罗王躺在树影下,阳光星星零零地洒点在他的脸膛,他的眼睛看着中天了的日头,那日头真烈,伴随树林里的蝉鸣,令颜罗王感到烦噪,他还想到河水里浸浸,可是想到紫玉夫也快回来了,若被他撞见了,真个了不得!
颜罗王不自觉地摸摸屁股,还好,垫在地皮上,暂时是安全的,他闭眼睛,有点昏昏欲睡了,今日大清早地起来劈柴,没得好睡,经过刚才一阵折腾,胸口的痛还未消,身疲力竭的。
草地上,一阵声响,颜罗王依稀听得出是人的脚步声,他的心一阵揪紧:紫玉夫来了!
他睁开看去,惊然而起,手中紧提着巨斧,看着走过来的两人:草龙和铁龙。
他忽然想到逃,只是刚才受伤不轻,逃跑需要的力量都没有了,何况他的心中生出一种悲怆。他,颜罗王,绝不能在此时逃跑!
他扛起巨斧,仰首挺身,拇指举于嘴边,笑了。
一抹血挂于他的嘴角,他的笑,竟带了一丝血腥味儿。
伤痕累累的却又是扯高气扬的草龙远远就道:“黑杂种,你果然躲在这里,我说过,你不杀了我,就是你的恶梦,现在也该轮到我草龙折磨你了。”
颜罗王只是笑,草龙感到心在寒,虽然此刻有铁龙在身旁,他还是无法消除对颜罗王的恐惧,那一付永远不变的灿烂的笑脸,他在梦中见了也要畏缩。
两人走近,铁龙抽出佩刀,冷静道:“黑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颜罗王道:“总要见面的,也不必惊讶。”
铁龙突然笑道:“你还是像当初一般带种。”
“你也不错。”
铁龙凝视颜罗王,道:“如果有一天我落到你的手里,你是否也会让我喝尿?”
颜罗王笑道:“我只想问你当初强奸我二姐,你有没有参与?”
铁龙道:“问这干什么?”
“只是想知道罢了。”
铁龙道:“俺从来不强迫女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欺负弱者,但是,既然身为他们的兄弟,俺也可以承担一切。你昨日那般对待我的兄弟,我就绝不轻饶你,来吧,抡起你的斧头,让我看看你两年来是不是只会用毒!”
草龙在铁龙背后叫道:“二哥,别杀了他,留他一命,我要好好地折磨他——”
“闭嘴,我不用你吩咐。”铁龙喝吼,草龙吓得倒退两步,一双眼睛怨恨地盯着铁龙的背,铁龙则朝颜罗王道:“准备好了没有?”
颜罗王淡淡地道:“你可以进刀了。”
铁龙大喝一声,踏前一步,刀朝颜罗王直砍而落,颜罗王眼睛也不眨一下,铁龙的刀碰触到颜罗王的左胸时突然而止,收刀回来,颜罗王的左胸多了一线淡淡的血痕,铁龙喝道:“你为何不挡?”
颜罗王道:“我挡了,用我的身体挡你一刀,还你两年前的情,我颜罗王不愿欠你,你的刀也不必留情,砍下来吧,若我死了,一切都结束,若我还有一口气,我颜罗王不惧与你决斗。”
铁龙竖起拇指,道:“从你很小的时候,我便看得出你是一条汉子!不管你是否被吓得撒尿,还是喝尿吃屎的,也不管你现在变得多么阴狠,你都不失为一条真汉子,俺铁龙敬佩你,但我今日不能再饶你!你有你的恩仇,我也有我的道义。那一刀,我已经劈了,你欠我的,也还了。现在只剩下男子汉的决斗,来吧,用你的斧头,挡我的刀,或者砍落我的人头。”
“好!”颜罗王沉喝一声,右手巨斧抡挥而出,即使他受伤未复,他的力量仍然惊人,挥斧的速度快猛无比,只是没有任何章法也没有任何招式,单凭力量和多年来对斧头的熟悉,而在力量之中带着纯熟的抡挥技巧。
颜罗王一出手,铁龙便看出颜罗王的虚实,心中暗叹,避过颜罗王的斧劈,随手丢掉佩刀,铁拳就朝颜罗王的胸膛轰擂过去,他的速度比颜罗王抡斧的速度快许多,颜罗王没看清楚,便中他的一拳,庞大的身躯被铁龙轰得往向直飞,铁龙追过去,提起地上的他,又是一拳,然后停止了追击,静静地看着跌趴在二十步之遥的颜罗王,草龙跑过去,铁龙喝道:“你不要插手,我自会为你报仇,如果你硬要插手,我立即掉头就走。”
草龙不敢前进了,退到铁龙身旁,虽然颜罗王此刻动不得,可草龙不敢猜测颜罗王的伤势,颜罗王的顽强是他见识过的,他此刻又没有功力,而颜罗王本身是个巨形彪汉,如果他真的还能站起来的话,他草龙没有信心面对颜罗王,毕竟,他连续被打飞两次还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巨斧,那对他草龙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许久,颜罗王的身体开始动弹,林中掠过一阵闷热的风,铁龙眉头略皱,只见颜罗王挣扎着站起来,试了好几次,终于站稳,他以斧作支撑,颤微微地站立,吃力的样子就像是波濒临死亡的边缘者,胸骨不知碎了没有,但他知道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血液翻腾,由心口不停地涌出血,那血,又从他的嘴里喷洒出来,狰狞之极。
颜罗王使尽了全身力,终于把身体撑得笔直,然后右臂颤抖着提起斧头,试了好几次,依然无法提起,他拖着斧头艰难地走了四五步,到达一棵树木前,慢慢地蹲下去,把斧头扛在右肩,接着左手压抓着树干,一点点地站起身,直到把身体整个地撑起来,左手缩回来,缓慢地转过脸,就这般坚定地站着,扛着他的斧头站得挺直,朝铁龙裂嘴一笑,两线血从他的嘴角流落下来,染红了地上的草。
一根小树支从上面掉落,刚才掉在颜罗王的斧背上,颜罗王的身体晃了晃。
“可以继续了。”颜罗王露出带血的笑。
“俺铁龙会年年都给你上香的,俺铁龙这辈子最佩服你,黑小子!”铁龙狂吼着,壮实的身体飞投过来,右拳朝颜罗王轰击下来,就在铁龙凌空降落的刹那,颜罗王悲啸一声,身体以不动的姿势笔直迎上,天灵撞向铁龙的胸膛,因距离太短,事发突然,铁龙无法避开,拳头亦因颜罗王突然的动作而告落空,他在瞬间,把气劲运到胸前,承受了颜罗王突然的顶击,却发觉这一撞力量之大出乎他的意料,把他的护身罡气全部撞散,他竟然被颜罗王撞得抛飞起来,胸口闷痛,身在半空中无法换气,结结实实地跌倒在地上。
但他很快便站了起来,草龙急忙道:“二哥,你还好吧?”
“死不了!”铁龙闷喝一声,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来,他盯着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颜罗王,不能了解颜罗王为何突然有那等强大的力量,他不会了解,颜罗王的继承了灵色教前任三代教主的力量,但却无法使用,只能从脚心和天灵迸发出来,因此,刚才颜罗王拼着最后一口气,完成他最终的“绝招”。
草龙开心地道:“刚才他只是回光返照,这次他绝对不能站起来了。”
“闭上你的鸟嘴!”仿佛是从地底下传来颜罗王的嘶吼,只见他双手颤抖地撑在草地上,要把身体撑起来,却力不从心,他咬着牙,抓着草根,一寸一寸地爬到树根处,双手抱住树干,靠着树干,紧咬着牙齿,挣扎着、一点点地爬站起来。
铁龙喝道:“黑小子,你非要这样么?”
颜罗王不答,直到他真的站起来了,他傍着树干转过身,背靠着树干,笑道:“我死——也要站着面对敌人。你快些吧,我坚持不了多久,我不想——躺在地上闭气。”
铁龙爆喝一声,双脚前奔,拳抡到背后,带着强劲的拳风轰向颜罗王,随之响起一声悲叱,铁龙感到左侧扫射过来的强愤的气息,他顾不得转身,全身气力集中在拳头朝未明气劲集中处轰转,“蓬”一声爆响,铁龙的身体射飞退后,落地的瞬间,倒退了十几步,血从他的嘴里狂喷出来,他定眼一看,在颜罗王身旁多了一个美男子。
他心中惊震万分,刚才就是此人以一脚之力把他震飞的,虽然他刀不在手,但这青年的一踢之力竟然轻松地败他全力的一拳,其实力不可忽视,他喝道:“老五,把我的刀取给我!”
紫玉夫不管两人,在他踢飞铁龙之后,立即抱住颜罗王,悲声道:“你怎么样了?”
“你别碰我——”颜罗王此时仍然不忘紫玉夫的可怕之处。
紫玉夫一只手抵在颜罗王的背心,运劲护住颜罗王的心脉,一边哭咽道:“你怎么这么傻?你不是很能逃跑吗?为何你不逃跑?”
颜罗王喘息道:“这家伙,以前对我有恩,还算是个人,所以我要和他公平决斗,哪怕被他杀死,也不能逃,因为——这样才算得上敬重他,才能真正地把我欠他的,还给他,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选择逃跑,就是这一次不行,我、我也没有选择。”
紫玉夫哭喊道:“你根本没有和他公平决斗的资格,你连他的一招都接不了,你凭什么和他公平决斗?”
“凭他的骨气,他绝对有资格与俺铁龙决斗!颜罗王,你已经不欠我了。这次就到此为止,我们还会回扬州的,到时我仍然希望能够与你对阵,你要给老子活着。”
铁龙转身离去,紫玉夫尖喝道:“你们两个,把命留下!”
铁龙猛转身,横刀相向!
颜罗王道:“让他们走!”
“你——”紫玉夫回脸看了看满嘴血的颜罗王,无言地点头,铁龙收刀入鞘,转身与草龙离去,颜罗王看着他们走远,说道:“紫玉夫,我们继续留在扬州,守候蜀山九蛇的到来。”
说罢,他双眼一闭,昏死过去。
第四集 木兰之章 第十一章 恐怖温柔
颜罗王醒来的时候,看见守在床边的紫玉夫,心头紧张,但看紫玉夫趴俯在床前,似乎已经睡着了,他欲伸手去碰碰,但手一动,抽动了胸口的痛,他闷哼一声,继续伸手过去,推了推紫玉夫的头额,紫玉夫没有反应,他估计紫玉夫正睡得浓,心下一舒,拼着力气要把自己的身体往里挪,身体一动就全身痛楚,可他还是要离紫玉夫远一点。
但颜罗王的动作,却把紫玉夫带醒了,只见紫玉夫抬起脸来,那双疲倦的眼睛已经红肿,他看到颜罗王警惕地看着自己,道:“你醒了?”
颜罗王眼睛转了转,道:“这是哪里?”
“镇里的客栈,来自各地的人都已经去了,所以有空房。你从昨天一直昏睡到现在,我运功为你疗伤后,就睡着了。现在应该是中午时分,你感觉好点没有?”紫玉夫伸手要去摸颜罗王的胸口,颜罗王喊道:“别碰我,虽然你救了我,可你让我觉得比死还要可怕一百倍,我现在全身没力气,谁知道你会对我干出什么缺德事情?”
紫玉夫先是一愣,后来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竟然“扑哧”一笑,颜罗王最听不得紫玉夫的女性化的笑声,感到头麻心冷的,紫玉夫却故意道:“是啊,你现在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我正好——嘻嘻!”
颜罗王紧张起来,吼道:“紫玉夫,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话儿切下来喂狗。”
紫玉夫的眼睛流露出一丝不自然,叹道:“好啦,不逗你了,我发誓,不经你同意,我不会对你那个的,你说如何?”
“这辈子你别想得到我同意,若我下辈子做了女人,我会考虑一下你!”颜罗王心中略放下一点,可紫玉夫又突然道:“我不喜欢女人哩,只喜欢男人,下辈子你还要做回男人才好。”
颜罗王道:“那你下辈子做女人,老子操死你!”
紫玉夫垂下首,竟然嗔声道:“你一直都这样——就不能把你从小养成的说粗口的习惯改掉吗?你说你在妓院长大,可你也不要学那些嫖客说话啊!你叫人——叫人恼你!”
颜罗王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厌声道:“麻烦你像个男人一点,喜欢男人也不要学得太像女人了,我浑身不自在啊!”
紫玉夫气道:“我说过没得你同意,不那个你的,你怕什么?你和那人打架时,又不见你怕?若非我来得快一些,你早就死了。我怎么说都是你的恩人,你就不能对我好一些?”
颜罗王道:“你只是我的下人——不,下人也不是!你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你离我远远的,如果你真要救我,就离开我吧,我颜罗王求你了!”
“不,我永远也不要离开你,只不过离开你一会,你就差点没命了。我以后每时每刻都要跟在你身旁,连睡觉也要睡在你身旁,你这人什么也不会,却去招惹那些恐怖的人,要知道蜀山九龙今非惜比,这两年名震江湖,是江湖中人见人怕的狠角色,你一把劈柴的斧头哪敌得过他们?你真是拿自己的命来玩,你、你你叫人恨呐!”
“你要睡我身旁?老子——切了你!”颜罗王发狠地道,可是他竟然没有发笑,紫玉夫随他一段时间,知道他说狠话的时候如果很认真,他就不可能真的发狠。
“好啊,但是,如果你切我不着,你就惨了,嘻嘻!”
“紫玉夫,你不要笑了,还他妈的掩嘴,我要呕了,我心口不畅。”颜罗王求饶,在铁龙面前他都没有求饶,可是一面对紫玉夫,他只有求饶的份,他颜罗王有时候是很骨气,可有时候却也很能低声下气的,他以前做乞丐时、给刘俯台当仆人时,对这方面便轻车熟驾的。
“我给你要些吃的来,你已经很久不进食了。”紫玉夫认真地道,他站起来转身出去了,颜罗王开始冷静下来,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铁龙和草龙的回去,必然引得蜀山九龙——现在已经只有八龙了——的前来,而与他现在的实力,究竟是连一个也对付不了的,且思静给他的药并非无解,毒龙是用毒的高手,自然也是解毒的高手,草龙这一趟回去,估计能够恢复武功。
他并不害怕草龙,甚至不害怕蜀山九龙中任何一个人,他这趟出来之前,虽然答应过三娘会回去给她好日子,可是,在没有索完曾经他受的耻辱以及亲人的仇辱之前,他没脸——再回去见三娘。
他相信铁龙说得话,铁龙或许不是好人,但铁龙是条血汉子,他说的话也就不会假:他的四姐定然还活在世上,和四姐在一起的翠姨当也活着。
翠姨对他很好,听说他刚出生的时候,就是翠姨抱他的,翠姨对他的好他也从来不敢忘,那个可怜的年轻妓女,可是他的亲生母亲的姐妹啊!
二姐被蜀山九蛇那般对待,她们,能够幸免吗?
每想到这些,他的心都揪痛,二姐胯间撕裂的惨状,连同二娘为了他而与鹰龙进入妓女暗房一幕,这些,像打入他灵魂的刺针——只要碰触一下,都叫他头痛欲裂。
颜罗王闭上双眼,不敢去想,门外传来脚步声,紫玉夫亲自把饭菜端了上来,看见颜罗王闭着双眼,他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自语道:“这般快就睡着了?”
颜罗王的双眼轻微地紧了一下,紫玉夫发觉了,笑道:“真的睡了啊,那我就悄悄地除他的裤子——”
“没睡。”颜罗王猛把双眼睁得老大,紧紧地盯着紫玉夫,却见他只是笑,颜罗王则如何也笑不出来,紫玉夫道:“你该吃点东西了,吃了再睡吧。”
颜罗王乖乖地点点头,紫玉夫便取饭菜来喂他,颜罗王挣扎着用双肘托撑着床板,把头抬起来,任由紫玉夫喂他,吃着吃着,他的一滴眼泪滴落在饭粒里,与饭粒融合在一起,就像当年他吃着被罗薇打落地上的残饭的时候,不想流泪,想要坚强的,只是他总而流泪。
或许哭,能够控制,只是眼泪,难以指使。
他很怕紫玉夫,甚至厌恶,只是他同样的——感激紫玉夫。
他抬眼看紫玉夫,发觉紫玉夫的眼神竟然出奇的温柔,有一刹那的,他竟以为那是三姐的眼睛,那么的熟悉,含着深的柔情和无限的怜爱,他想起离别前给三姐的那一吻,在当时也许绝对的纯洁,只是后来每想起那一吻,他竟感到无尽的怀念和温馨,那是他第一次吻一个女性,带着他的最真的泪的最轻柔的一吻,却是他一生中,最真实的一吻!
但是,紫玉夫不是三姐,紫玉夫的温柔,带着不正常的压迫,虽叫他感激,却总叫他提心吊胆,他即使一辈子无法恢复男性功能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也不要成为不男不女的屁奴。
即使到死——都要以男人的方式。
“你想什么?我真的很令你怕吗?”紫玉夫轻声问道。
颜罗王含了一口饭菜,道:“你别对我这般好,你越对我好,我心就越不安,我哪怕死,也不会成为你想要的那一种人的,迫不得已的时候,我或许真的会把你那东西切了,我颜罗王生为男儿身,活为男儿样。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很长的一段路,我是自己走过来的,以后的路,我还想一个人走下去。如果你能够离开,我会更感激你,真的,我是男人!”
紫玉夫叹道:“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就是不能离开你,我已经决定一辈子都守着你,用我的身体和心灵——”
噗!
颜罗王口饭喷了出来,双手无力支撑身体,倒躺在床上,翻着白眼瞪着上面,心生悲叹:萧娘啊,你怎么没有教我怎么对付这种变态男人啊?
第四集 木兰之章 第十二章 男扮女装
颜罗王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每日紫玉夫都百般温柔地侍候他,在他刚能够起床的时候,还说要替他洗澡,他吓得汗如雨下,还没用水洗澡,就用自己的汗把自己的身体洗了一遍。最令颜罗王感到慌恐的,就是他发觉每当自己看着紫玉夫那美得不像男人的脸部轮廓以及触碰到他那白嫩如玉的手儿时,他的心都莫名地悸动,似乎有一点点的——对紫玉夫动情了。
每当此时,他几乎想用双手勒死自己——活着可能就是继续沉沦。
此日,他可以自由走动了,全身的疼痛已经消失,他趁紫玉夫出外找药,他就偷跑了出去,走遍了此镇的所有商店,把女人用的一些物品购买了,回到客栈,紫玉夫还没有回来,他就开始打扮起来,先想给自己弄一个很女性化的发型,只是他不会弄,就又跑出去找了一个婆姨回来,让婆姨替他打扮。
半刻钟后,婆姨把他打扮得似乎极女性化了,给他弄了一个女性的头发、画了眉、在他脸上涂满了红白胭脂,可毕竟因他黑了点,怎么涂脂抹粉,也还是不见奶油味,反而不伦不类,仿似妖精百态,恶心无比。
“行了吧?”颜罗王照照镜子,感觉很满意,这个样子一定会让那个紫玉夫死心的,看他紫玉夫还敢喜欢自己?
婆姨道:“还差一点,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脯胸,眼睛朝颜罗王勾了勾,颜罗王瞧她有几分韵味,沉寂已久的色心又开始发作,随手探向她的隆胀的胸脯,抓住她的一边奶子,笑道:“是这个吗?”
婆姨呻吟一声,眼露骚情,挺起胸脯任颜罗王抓捏,颜罗王突然道:“你等一会,我出去取两个馒头回来,饿的时候也好听,哈哈!”
婆姨依依不舍地看着颜罗王跑出去,望着颜罗王的背影道:“这般粗壮的男人,怎么还想扮女人?我那死鬼,要是有他一丁点儿强壮就好了,真好,又年轻又强壮!”
颜罗王在她的注视里跑出了客栈门,走在镇街上,他的蓝色披风向两旁展开,露出隆起的结实的胸肌,但他的脸部却装扮成女人,且是极丑的女人装扮,此种惊世骇俗之举,令街上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指指点点的,有些人竟然当场呕吐,一些阿婆看了,还立即昏倒在地——也不知是不是中暑了。
颜罗王一路走过,不知杀死多少人的细胞,他找到买馒头的摊子,道:“给我两个馒头!”
摊主立即取了两个馒头给他,他双手拿起馒头就放在胸膛,还笑问摊主:“这般放上去像不像女人那两个?”
摊主双眼翻白,一滩东西从胃里涌出来,喷在自己的馒头之上,颜罗王急忙跳开,背后传来一声娇叱:“黑家伙!”
颜罗王转身,看见赫然是兰心,他惊得抓不稳手中的馒头,兰心看到他的打扮,“扑哧”一笑,立即粉红变青,怒叱道:“颜罗王,你这是在干什么?”
颜罗王道:“我在扮女人。”
“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之上,平白无故的你扮什么女人?”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兰心娇嗔道:“我要你立即把脸上的东西清洗,把那烂头发弄好,看着就呕心,你是小丑吗?”
颜罗王淡然一笑,道:“你大概忘了,我以前就是刘贤达屁股后面的小丑,不但如此——”他指了指地上的馒头,再抬眼看着兰心,说,我还是一个乞丐,你曾就因为我偷了馒头而要杀死我!
兰心脸色缓了下来,道:“我不喜欢看到这个样子。”
“我并不需要你的喜欢,不是你喜欢的,我就要做,你不喜欢的,我就不能做的。你为何还没有回木兰居?”
“我回去了,但悄悄来过这里许多次——”兰心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拿眼盯着颜罗王,似乎要从他的眼睛里取回一点什么。
却发觉颜罗王那双顶亮的黑眼,有的只是一注的冷静,冷静之中总浮着一丝笑意。
颜罗王同样注视兰心,忽然发觉兰心有点像他记忆里的四姐,又像是李清玉,还像思静。
白嫩的圆脸盘,精致甜美,两络刘海分两边吊挂于她的圆脸颊,一双大眼睛清清澈晶亮,玉鼻像雪山的一丘,挺立中见圆润,樱嘴紧抿成一线,淡红的双唇泛着润泽,扎束的长发,斜铺于她的左肩背。
颜罗王看得色心又动,他颜罗王就是见不得美女,可对方是兰心,色心再动,他的手也不能动,更不能在大街上对街上的妇女大动手脚,他还是记得兰心的话的,他只想快点回去——客栈里还有个大奶婆姨在等着。
“你不说要离开扬州吗?为何还在这里?”兰心见颜罗王无动于衷,生气地问道。
颜罗王笑道:“我没路费了,你借我一些吧?”
“我不借。”
“你不是很有钱吗?”
“有钱也不借你。”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大家分道而走吧。”颜罗王兴趣缺缺,他实在不愿与兰心牵扯在一起,姑且不论那一剑之仇,单兰心的任性他就很难应付,更且他说过要让五行花主都去做妓的,如果双方发生了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哪还狠得心把她卖了?
兰心怒道:“我走哪条道,不用你指挥,说你现在在哪里落脚?”
颜罗王答非所问道:“你不用监视我,我哪天用斧头的能力增强了,我自会去找你决战,账迟早总会算通,你等不及吗?”
兰心当街跺脚,气道:“我、我,我等一千年也等得及,只怕到时你仍然只会用斧头砍柴。黑家伙,你跟我走,我姑姑要见你。”
她不顾众人之注目,当街抓住颜罗王的手,硬拉着颜罗王出了镇,见没了人才放开颜罗王,垂首弄衣,耳热脸红的,羞羞然也。
颜罗王不但怕看到紫玉夫这种神态,他也怕看到兰心这种神态,因为这和他记忆里的兰心是格格不入的,也把他的心态给打碎,那种感觉就像是要拿着斧头去砍人,而那人偏要递上一颗糖让你吃——别扭得紧。
“说吧,你把我带到这里,有什么事情?”颜罗王道。
兰心羞态横溢,把她的那束发从背后撩过前胸,一边抚摸着秀发一边羞羞地道:“上次在河边的时候——”
她不敢看颜罗王,又没说下去,颜罗王急了,叫道:“又怎么了?”
兰心突然抬脸,双眼寒芒罩射颜罗王,粉脸变色,叱道:“颜罗王,我问过姑姑了,你竟然真的对我没有兴趣?你竟然那般对我?难道我兰心天下最丑的女子吗?”
颜罗王惊退两步,指着兰心道:“你真个问了?”
“嗯。”兰心的怒气又被羞态代替,想起她向兰容探问时的情景,那可是她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才敢对兰容问出的啊,她当时问兰容:“姑姑,我、我想——想问你一件事情,一个赤裸的男人如果抱——抱着一人赤裸的女人,他、他会——会有什么反应的?”
当时兰容被她的侄女问住了,虽然她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可是在侄女面前说这种事情,仍然叫她有点无所适从,可兰心竟然问到这种事情了,就是想要正确的答案,她脸红归脸红,两姑侄的,她还是得给兰心答案。
“兰心,姑姑本来不该对你说这种事的,可姑姑也觉得你应该懂得一点了。一个赤裸男人抱着一个赤裸的女人的时候,一般都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兰心道:“姑、姑姑,哪种事情?”
“就是苟合。”
“什么苟合?”
“哎,怎么说呢,就是女人家撒尿的地方和男人那撒尿的东西结合在一起,说、说得详细点,就、就、就是——男人胯间那根棍子儿插入我们女人家身体——”她怕兰心还是听不懂,她就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私处,道:“就、就是这里了。”
两侄女同处一室,同样粉脸含羞。
兰心不折不挠地继续问:“怎、怎么插入?”
“兰心啊,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兰心羞赫地道:“我想知道男人所谓的反应,是什么样子的。”
“哎,我怎么跟你说?你又没看过男人的那里,简单的说,就是——就是它本来是软趴趴的,突然变得又粗又硬又挺,就、就是这样,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若想知道,早些嫁人好了!”
兰心道:“会变长变大吗?可是,如果、如果男人那里没有变化的话,又是为什么呢?”
“性无能,不能人道。”兰容一口咬定。
“可、可他说是因为他对我没有举趣——”
“什么?”兰容惊言,双眼凝视兰心,严声道:“是谁?兰心,你到底和谁发生关系了?你刚才说一个赤裸的男人和一个赤裸的女人拥抱,那女人就是你吧?而那男人又是谁?你必须得告诉姑姑!”
兰心羞道:“姑姑,他是黑家伙。”
“黑家伙?”
“就是以前你俯上砍柴的颜罗王,他欺负心儿,他还说对心儿没有兴趣,哇呜呜——”兰心作势要哭,兰容感到一阵头晕,她定了定神,安慰兰心道:“心儿,你把事情给我完整地说说好吗?姑姑替你作主。”
兰心羞然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句不漏地说了,兰容听了,知道兰心还是清白的,只是女孩家的被颜罗王那般对待,也是非他不嫁的了。她叹道:“兰心啊,这件事情,可能姑姑不能替你作主了,因为你是木兰花主,而颜罗王是灵色教主,五行花主的祖训,就是在任何时候都要压着灵色魔教,别让它为害武林,也可以说,灵色教主和五行花主是世代不变的仇家,但是,在上一代,出了些差错——这些事情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颜罗王绝不是性无能的,他、他是一个绝对强壮的男人,他之所以对你没反应,我也不知道为何,按理说以你的美色,他定会心动的,可能是因为你曾刺过他一剑吧,可是如果他要报仇的话那时就是好时机,他却又放过你,我想也有可能他真的对你没有兴趣。”
“哇呜呜,姑姑,你也欺负心儿,他若敢讨厌我,我就再给他一剑,我还不准他再碰别的女人,心儿很讨厌他,可就是不准他讨厌心儿。”兰心哭诉道。
兰容叹息,道:“你不是有燕中师兄吗?”
兰心摸不着意思,问道:“师兄怎么了?我是有燕中师兄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兰容听了,只能为燕中感叹了,毕竟她听得出她的侄女对燕中没有半丝的男女情肠,也是,燕中只是兰心的大哥哥而已。
“兰心啊,你还记得清玉姐姐吗?”
“嗯。”
兰容道:“你的清玉姐姐以前很少来扬州的,可是去年她来过一次,今年年初她也来过一次,每次来都是找颜罗王的,颜罗王跟清玉也有着不清不楚的纠缠——你们年轻一代的事情我不管了,颜罗王已经不是当初的颜罗王,他现在是灵色教的教主,以后总会与你们五行花主有冲撞的,就不知道在你们这一代又是什么光景了,姑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那个人能够想到姑姑、明白姑姑的一片心意。”
兰心道:“姑姑,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
兰容凄淡地一笑,愁容亦艳,她道:“你不需要明白的,兰心啊,姑姑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教你的,就是木兰居的救人法——玉兰还春术!姑姑现在就教你吧,但你的一生,只能对一个男人使用,且那个男人是你一生中最爱的才行,你姑姑我这一生,也就只使用过一次,最初姑姑并不爱那个男人,但现在他是姑姑的最爱,姑姑一生使用过的一次,没有后悔的。”
兰心点点头,兰容便开始教兰心——玉兰还春。
第四集 木兰之章 第十三章 水晶思静
“你在呆想什么?”颜罗王问了好多次,都得不到兰心的回应,有点不耐烦了,他伸手轻推了兰心的肩,兰心从回忆中惊醒,竟嗔怨道:“我以后才不会救你!”
颜罗王头大如斗,吼道:“谁要你救了?你会救我吗?你这小婊——小娘们,只可能杀我。”
兰心抽出佩剑就指向颜罗王半敞的胸膛,叱道:“以后再敢叫我小婊——叫我小娘们的,我就对你不客气。”
颜罗王平息了莫名的怒火,恢复一贯的冷静和笑容,道:“那我要叫你什么?”
兰心的剑垂下,她的脸也垂下,变化竟在瞬间完成,半带羞意地道:“兰心。”
“我不叫!”
“你敢?”兰心的脸色又变,语气变得嗔冷。
颜罗王吻了吻拇指,眼睛带色地凝视兰心,道:“除非你让我叫你心儿,或者是心心,再就是小心——”
“谁让你叫小心了?”兰心嗔道。
颜罗王道:“我就叫这三个了,你考虑一下,选择其中之一!”
兰心道:“不说这个,我现在必须弄明白,你为何对我没兴趣?”
哇哇,这种话你小婊子的也敢问出口吗?我怎么回答你?难道要对你说我颜罗王性无能?这是绝对不能说的。
“我只对把你卖到妓院去感兴趣,让五行花主全部到我开的妓院里做妓是我发过誓的。”颜罗王不忘重复他的理想,这种肮脏的理想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是那般的自然,在他的心中,这世界本来就是肮脏的,但他觉得开妓院是极正常的,谁叫他的家本来就是妓院呢?
兰心怒往上冲,只是她忽然又像兰心般灿笑,只听她道:“你开有妓院吗?”
“暂时没有,以后一定会有的,而且是天下第一的。”
兰心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道:“不知这世上有没有男人做妓的?”
“啊?”
“我想,凭你是开不了妓院的,你也拿五行花主没办法,惹火我们,我们就合力把你卖到妓院去,让你做男妓,这般你不也是天下第一了?”
颜罗王突然觉得兰心笑得太阴险了,比当初划他一剑还要叫他恨得牙痒痒,可他竟然也没把心里的恨意表现出来,而是像兰心一般笑得很灿烂——绝大多时候他都是如此笑的。
“如果你来嫖我,我就去做男妓,如何?”
兰心的笑蓦地冰凝,脸面劲红,似怒若嗔,嘴儿撇撇,啐道:“我呸呸!你这黑家伙,谁会去嫖——反正我不会去的,你立即把我刚才的话回答了。”
“什么话?”
“就是那个兴趣——”
“噢那个啊,很简单,从一开始我颜罗王就很讨厌你,你这人没有半点同情心,又娇蛮、又任性、还经常颠倒是非,再加上我是——”他指指右胸上的圈腾,笑道:“灵色教主懂吗?我和你们五行花主水火不融,我曾向我那杀万刀的烂师傅发誓,要让你们五行花主都到我开的妓院里做妓,那样的话,我开的妓院一定是天下第一的。”
也不知是否听惯了颜罗王关于“妓院”的论说,兰心竟然已经不把颜罗王的话当一回事,这个由妓女生出来的黑家伙,根本不觉得妓院是肮脏的,也不觉得妓女是可耻的,在他那变态的思想里,虽对妓女怀着同情和怜爱,可他又总想着开妓院叫女性去做妓,也不知他的逻辑是从哪里来的?
她不知道颜罗王根本就没读多少书,也不懂什么逻辑,他的认知全部来自他的生活,他的生活造就他的复杂,以及他的偏激。
可是这些,毕竟来自他的经历,比任何东西都要真实的。
兰心想了想,道:“我也不要你对我有兴趣!只是,你也不能对别的女人有兴趣,我兰心活着的一天,你也不能抱别的女人更不能吻别的女人,连碰一下都不行,知道吗?”
“知道了,大小姐。”颜罗王随口应道,某些时候他说假话是个习惯,从春风扬万里出来,他在对待世人的方式里便有了太多的谎言,当初刘俯台就是爱上他的这点,刘俯台喜爱颜罗王的另个原因是:绝对的狠辣。
然而也因为后者,刘俯台几乎没命,但是,后来他每想起颜罗王,都觉得怀念的,因为在他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像颜罗王那般听话那般的会做事那般的会拍马屁那般的狠劲,如果颜罗王还在他身边替他做事,他的生活就更有滋有味了,可他一想起颜罗王为了红珠而挥斧劈自己,他刘俯台就愤怒异常——再加上挥不去的畏怯和忧虑。
兰心听了似乎挺开心,她道:“我想问问李清玉是什么关系?”
颜罗王道:“我曾经说过也要把她打败,然后把她卖到妓院去。”
“那就算了,我不问你了,你在这里呆着,不要进扬州城,我姑父找你找得紧,你进去就出不来,我、我是不会救你的,你听好了。”
“***!谁要你救?”颜罗王说粗话的时候也是笑得很烂的。
“啪!”一声脆响,兰心给了颜罗王一个耳光,她怒嗔道:“以后在我面前,不准说那个个字眼。”教训完颜罗王之后,她就转身向扬州城的方向走去了,颜罗王看着她曼妙的身影,脑海里关于她曾经变得有些模糊了的一剑又渐渐地清晰,像一把热铁燃烧着他的胸膛,他再一次粗鲁地咬出那个字:***。
兰心已经去得很远,没有听到颜罗王的粗字,她似乎很开心,并不因为打了颜罗王一个耳光而感到有任何不对,她或许觉得随便打颜罗王的耳光是她兰心的专利,颜罗王应该为此而感激她——像她兰心这等美少女愿意碰他的黑脸,他当然得感激涕零。
兰心走着,忽然想起没有问颜罗王住哪里,就想回头再去追赶颜罗王,可是前面仍然有人向她招手,远远地看见她的师兄带着十多个门徒朝自己行来,而且师兄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花朵般的美少女,这少女的究意是谁?
燕中一伙人渐渐走近,兰心终于看清燕中身边的少女,穿一身线绿的服饰,姿色竟然不比她兰心差半分,她感到有些不大自在,当初看到李清玉之时,她就心里隐隐的有些不自在,此时又见到一个和自己平分秋色的女孩,她骄傲的心灵又一次受到不小的打击。
燕中道:“师妹,我知道你又来这里,我这段日子又是爱往这镇上跑,到底是为什么?”
兰心道:“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罢了,每天都被你们跟着,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燕中笑道:“我们也是责任在身,师妹别总是乱跑,出事我们可负不起责任的。师妹,我这趟来,是因为凌小姐要急着见你,所以我带她来找你了。”
“凌小姐?”兰心疑惑地盯着燕中身旁的少女,那少女对兰心甜甜一笑,甜甜地道:“思静见过姐姐。”
兰心惊道:“你是——”
“水晶花主——凌思静。”
第五集 水晶传奇 第一章 忆苏寂舞
是谁总说苏州出才子见美人,难道就不能有傻子现丑女?颜罗王平生没见过一才子,傻子他倒是见过许多,至于美人嘛,似乎是见过的,但见得最多的还是丑女,妓女他也见了不少。在他看来,春风扬万里的妓女,比世间的美女来得真实。无论是美女还是丑女,在以前的颜罗王看来,都是极平常的,在妓院里生长的他,对于女人的认知,并不比任何成年男子少。
某些时候,他对女人有一种厌腻——除了某些特别的女性,比如他的娘亲和姐姐,或者一些妓女阿姨——除了这些,颜罗王几乎对女人没有任何过分的冲动。只是来苏州的这一路上,颜罗王发觉自己竟然变了,变得很好色——见到女人就莫名地冲动,身体内满溢的气息,在遇到女人的时候,总是指挥自己的双手去探索女人的某些部分,也因此,一路上,他的双手在他的三娘身上经常的不规矩。
来到苏州路照照的旧宅已经两个月了,为了安全起见,颜罗王和红珠很少外出,隔几日到街市购一些必需品之外,几乎足不出户。路照照给颜罗王留下的所谓的易容术,使得颜罗王不知暗中骂了多少次路照照,那啥子易容术,就简简单单地教了一招:染头发。连最基本的脸谱也不给他颜罗王留一张。
他妈的,路照照更缺德的是,他的旧宅竟然只是并排的破屋三间,一圈烂木栏作篱笆,杂在苏州城西面的杂巷里,周围住的人都是些半贫不富或是真贫穷的人家——也可以说是贫民杂居的地方。
这烂院宅似乎很久没人居住了,屋外篱笆内长满了杂草,而屋内空无一物——除了尘埃和蜘蛛网。
颜罗王和红珠到来之后,立即开始整理那三间破屋——所谓的一厅两房,厅堂在中间,两边拖拉着两间住着蜘蛛的烂屋,什么门窗都烂了或是被邻居拿去当柴烧了,颜罗王当即张罗着打扫出左房,彼时亦晚,还好有些干粮,颜罗王和红珠吃了,颜罗王在左房铺满了衣服,叫红珠睡,他则坚持睡在红珠房外的草地上。
半夜时,星隐夜暗,晚秋的风有些凉渗,露水不浓,却滴湿了颜罗王的身体,红珠悄悄地打开门许多次,但还是没有出声——他知道颜罗王是不肯与她同处一室的,虽然这一路上,他对她毛手毛脚的,可她知道那是因为路照照救他之后才变成那样的,若他不对她毛手毛脚,他就会突然地侵犯别的女性,因此她宁愿颜罗王对自己轻薄。
正当红珠好不容易入梦,听得外面颜罗王痛苦的叫声,她醒来打开门,却见颜罗王在杂草地上蹦跳不止,她大抵知道周期是隔一月就一次的,每次都要一个时辰,跳完了颜罗王就会像条死鱼一般躺在地上,好久才能动作。
经珠叹息一声,她知道每当此时,是颜罗王最痛苦的时候,可是她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对于这个儿子,她是否还恨着他,她是不清楚了,只是知道自己比当初还要爱他的,至于是什么样的爱,她也不清楚了。
她轻轻关上门,眼泪轻落,滴浸门坎。颜罗王却仍然伴露起舞,那舞蹈疯狂得像北风中的雪叶,凌乱而激荡。附近的人都已经被颜罗王的痛苦的叫喊惊醒,有些过来看的,但看到颜罗王的样子好像是癫了,便摇头叹息,依着暗淡的光回去了。他们想,今日来的两母子真可怜,母亲那般娇弱,儿子刚到这里就疯癫了。
翌日清晨,颜罗王张罗着把中厅堂和右房打扫干净,已经是午时,他跑出去买了吃的回来,和红珠吃了,就又出去购买日常生活用品,因他有着自己在刘俯台家存积的一些钱和路照照赠的一些银子,还够他张罗的。可是,附近的居民看见他白日又恢复了正常,便开始埋怨他昨晚的装疯卖傻,预备今晚颜罗王再继续疯癫的话,就会棒打疯子——苏州不但有才子,还会有傻子,更会有疯子。
颜罗王自然不会了解这些,即使了解了,他也是不屑一顾的,在他的眼中,从来不把其他的人放在眼里——或者是因为曾经所受的苦难,也或者因为在刘俯台家时养成的习惯,他是刘俯台的跟班时,扬州城的百姓都有点怕他,他在流浪时受过人们的冷眼,在扬州时仗着刘俯台,他也不把百姓放在眼里。
几天下来,颜罗王整理了里里外外,把木篱笆也修好了,在三间屋里都摆放了该有的物品,颜罗王睡右房红珠眠左房,中厅用来吃饭——他从来没想过要用中屋会客,他颜罗王没有客人,也不需要任何客人。孤独的走过来,他只有零落残存的三娘了。
五天后,颜罗王在篱笆左边建起小屋。经过这些天,他没有再发癫,附近的人也都确定他们是两母子,而颜罗王勤劳孝顺的形象,令他们对颜罗王的观感有所改变,觉得这个略黑的大孩子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他还经常笑,只是见了谁也不会问,若是谁问他,他也不会应答,不过,说也奇怪,他面对任何人的时候,他都是笑得灿烂的,因此也给人造成一种假象:似乎这孩子对每个人都很友善。
可是,这看起来很友善的大男孩,怎么老是不爱理人啊?
他在左边要搭建的是小厨房,经过的人们,都好意地问他要不要帮忙,他一句话也没哼,在扬州城得到的一丝放纵,经过扬州之经历,他又恢复了流浪时不相信任何人、仇视他人的习惯,只有多年来养成的笑,依然常绽在他的脸膛,那实为年轻却看似成熟的脸,是生活造成的。
红珠亦是不说话,每日都站在颜罗王身旁,看着颜罗王干这干那的,她也很想帮忙,可颜罗王不让她帮忙,其实她已经半辈子没做过活了,她真不知干什么活了,她或许只能够帮倒忙吧,颜罗王不让她做,她也就听颜罗王的话。自从她清醒过来后,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听颜罗王的话,也习惯了颜罗王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像她当年习惯玉娘的照顾一样。
但是红珠的美艳亦惊动了大街小巷,即使她有着像颜罗王这般大的儿子,无数的男人对她的幻想仍然不能灭,许多男人在自己的婆姨肚皮上动作的时候往往脑里在幻想红珠,也因此,平时任何人停留的这旧宅院的前路,总有许多男人经过或停驻,红珠对这些根本不放在眼里,在她的眼里,只看到忙碌的儿子的汗水。
每看着渐渐长高的颜罗王——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颜罗王竟然长高了七八公分,如今足有一百七十八公分了,看起来还蛮高大的——,红珠总想起颜罗王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她的脸面就很红,且一旦想到颜罗王时不时地用色迷迷的眼睛瞧自己、在没人的时候还轻薄自己,她就羞得无地自容,可是心里也欢喜。
对于这个儿子,她不知道是怎么一种感情,若说亲子之情,那是绝对有的,因为这个儿子可是她和玉娘一起奶大的,她对他有一份真正的母之情,然而再度遇见颜罗王之后,在母之爱和心之恨之上,似乎还有着一种不该有的感情了,这份情,在受到蜀山九龙的迫害时最明显,那时她决心要献身给她的儿子——她从来没有为那个决定感到羞耻和后悔。
一个儿子,像一个男人一般以铁的意志保护她,是因为她是母亲还是因为她是女人呢?她忽然希望是后者的,因为她的一辈子,不曾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真正的爱护自己,她多想,有那么一个男人,他宽阔的胸膛能够把自己怀抱住,任凭风雨咆哮天塌地裂的,也不放开她。
像她这般柔弱的女人,多年来期待这般的胸膛,哪怕这胸膛在天地之间只占一丁点儿的地方,但能够容纳她脆弱的身体,则便是整个天地也无法与这胸膛相比的,而这样的胸膛,却是他儿子的胸膛了。一个男人的胸膛,一个儿子的决心,重合起来,就是颜罗王对她红珠的承诺。
儿子也罢,男人也罢,她红珠活着的一天,只要他需要,她就把一切都给他——母亲的,女人的。
这也是她红珠对颜罗王的承诺。
颜罗王建好厨房后,就在篱笆的右边的土质上观察,然后就开始挖土,红珠问他干什么,他说挖水井,红珠说隔壁都有水的,颜罗王说那是别人的,于是颜罗王就每日挖起水井来了。一个月后,井成。在此过程中,颜罗王又发疯了一次,不过那一次是在室内跳的舞,邻舍虽不满,却没有了当初的奇怪。
当一切都稳定下来,生活比较正常之后,颜罗王和红珠已经到苏州两个月了。在这两个月里,却几乎不认识一个人,周围的邻舍想认识他们,也无从入手,红珠安静得像百年不起波的湖水,颜罗王却像火中的冰——虽笑、实冷,一些想勾搭红珠的无聊男子,都被颜罗王赶跑,至于赶的方法是有很多种的,而颜罗王也不怕用任何一种方法——即使是当场砍人,他也能够一边笑一边抡挥斧头,周围的百姓对他也惧而远之。
百姓们觉得,颜罗王有时挥舞斧头比他最初那晚在杂草篱笆里疯癫的乱跳,更叫他们吃惊。这个实际上只是十五六岁的孩子,看起来却有十八九岁的样子,而且两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终于认清了这个黑小子,是个极其没有礼貌的野男孩,他对所有人都笑,可他对着一条野狗也是笑的,这令那些原来把他想成友善的人们感到耻辱。
可是,他们能够怎么样呢?颜罗王,就是这个样子了。可惜的是,至今没有人知道两母子的真姓名。附近的百姓只知道这奇怪的母子,母亲叫三娘,儿子叫罗王。仅此而已。
多出来的,就是百姓的各种各样的猜测了。